于是他咬得更紧。
楚松砚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平静地弯下身,又把嘴唇贴到顾予岑的额头上。
温度一点儿都没降下去。
还是烫。
楚松砚压平唇角,擡起上半身,看着顾予岑赤红的双眼,说:“起来。”
顾予岑咬着他,没有丝毫反应。
楚松砚说:“张嘴。”
顾予岑还是不动。
楚松砚深深地看着他,僵持数秒,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说:“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听此,顾予岑才有了反应。
顾予岑松开嘴,重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明显是不愿意去。
“我叫医生来家里给你打针。”楚松砚说完,直接下床,开始找手机。
“我不打。”顾予岑声音很低,还隔着被子,微不可闻。
他说这话时,楚松砚已经找到了医生的号码,并且拨了出去。
手机贴在耳边,楚松砚盯着蜷缩在床上的那一团,耳边是等待音的“嘟嘟”声,而贴着手机的那两根手指已经血肉模糊,顺着指缝还在往下淌血。
仅仅考虑了两秒钟,楚松砚就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平和地同顾予岑讲道理:“打完针,烧差不多就退下去了,你躺在床上睡觉,我看着药。”
顾予岑翻了个身,依旧不说话。
楚松砚也不再说话。
过了足足半分钟,楚松砚才擡起脚步,走到床边,扯开被子。
这一扯,顾予岑的脸也彻底暴露在外。
他看见,顾予岑满脸的眼泪。
他自己却毫无知觉。
感觉到楚松砚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顾予岑擡起眼皮,紧盯着他,见楚松砚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像是被他激怒,顾予岑才嚅嗫着嘴唇说:“…。。今天我不想打针,明天再说,暂且死不了。”
他再次缩回被子里。
这次,楚松砚却默不作声地爬上床。
他抱住顾予岑。
顾予岑不想让他抱,想挣扎,但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干了。
操蛋的高烧。
他什麽都做不了。
脸上也火辣辣地一片痛感。
“你哭了。”楚松砚在此刻开口。
同时,他的手指也蹭到了顾予岑的脸上。
楚松砚想替他擦掉眼泪,但却忘了自己的手指早就被咬伤,非但没将眼泪蹭掉,反倒还把血蹭到顾予岑脸上去了,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顾予岑也察觉到,费力地往後躲了躲,说:“别把血蹭我脸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楚松砚的手到底是被谁咬成这触目惊心的模样。
楚松砚却把手指凑到他嘴边,“那你把它舔干净。”
顾予岑盯着他,想说“你好烦”,但话到嘴边,又没力气说,只能稍稍偏开脸,表示抗拒。
楚松砚收回手,亲了亲他的额头,慢慢抱紧他,用手拍着他的後背,轻声说:“睡吧。”
顾予岑还觉得冷,想躲开。
楚松砚察觉到他的意图,率先开口说:“一会儿就好了,忍忍。”
顾予岑呼出口气,想接着跟他闹腾,但此刻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而且楚松砚拍着他後背的频率太轻慢,就像是在诱哄摇篮中的婴儿。
他无法抵抗,渐渐地睡过去。
楚松砚抱着他,闭上眼,但没睡,而是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到了闹钟要响的时候,才动作轻缓地抽回胳膊,把手机捞过来,提前把闹钟关上。
之後,他去楼下酒柜里翻了瓶96,又兑着温水稀释了两遍,才用毛巾沾着,回卧室给顾予岑擦身体。
酒精擦到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顾予岑像是也被熏得受不了,眼皮颤动着,仿佛随时会醒来,但一直到楚松砚将他身体擦完,他也只是稍微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