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这天,徐舟季买了票早早地开车到美术馆,他买了一束百合花,进门时,跟着人群,他看见一件又一件的展品。
直到走进一个展厅,一面墙,上面放着天空和大海以及落日的馀晖,旁边的介绍中写着《黄昏》。
他能确定,这就是那天晚上看见的海,展品中,有一件是黑色的鸟,被挂了起来,就像是飞起来一样,还有一个小的盘子,一个小罐子。
起初他以为陈故南要做那种特别大的罐子,现在看来才发现,实际上没有多大。
整个展厅的中间有一个花瓶,倒是比平时店里做的大得多,也相对比较高,这个花瓶也是除去墙上的一整幅,最显眼的一个。
最能吸引徐舟季的目光的作品也是这个,其实瓶子本身就是店里那个大花瓶的款式,只是色调不一样,以及——里面有一束新鲜的百合。
与他现在手里这束一模一样。
陈故南和冯天炜以及一群不认识的人从另一边走过来,远远的,陈故南看见了徐舟季和怀里的百合。
他们在这里聊创作理念。
徐舟季站在外圈听,他期待听到有关自己的事,可惜没有,陈故南没有说他们去了海边,没有提到他,没有提到方诚。
“一些已经失去的事物就像是黄昏一样,我们能看见黄昏时独特的风景,当然也会为其消失感到遗憾,但明天同样有黄昏,可能有更美的黄昏,我们不必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某样物,这些事情终将会过去的。”
陈故南讲完创作理念後说了这麽一段话,徐舟季觉得这是在指自己,当然陈故南肯定也有无法释怀的事,但是至少现在他听着觉得这就是自己和方诚。
方诚是在他这里出现的最绚丽的黄昏,黄昏结束之後,就是夜晚。
以前他一直觉得方诚是他这辈子最想要得到的人,如果有一天方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就失去了理想。
人总得有个理想并为之活着,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在以前,方诚就是他的理想。
太阳。
炽热的,盛情的,驱散一切阴霾的。
虽然他的生命里暂时还没出现狂风暴雨,但是徐舟季觉得方诚就是这种作用。
现在方诚要订婚了,而他在追陈故南,他们的生活当中都把彼此变成了不像以前那麽重要的人,他彻底地承认,方诚成为了这个黄昏。
徐舟季抱着百合久久地站在展厅面前看着可以构成一幅画的展品,一动不动,他在想展览结束之後,陈故南是不是就能同意自己的追求,他们将过上很舒服快乐的日子。
想得入了迷,连自己身边什麽时候多了个陈故南他都没发现。
等到他本人出声,徐舟季才回过神。
他把百合塞到陈故南的怀里,然後说:“恭喜,陈哥。”
“没什麽好恭喜的,其实是多亏的师兄我才有这种机会……”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参与了之後才意识到我到底有多水,哈哈哈哈。”
“我不懂艺术哈,我倒是觉得一个作品要能引起共鸣的话那就是好作品。”
“那你共鸣了?”
“共鸣!”
“噗哈哈哈哈哈——”陈故南抱着百合笑得前俯後仰,为了压住声音他快憋疯了。
展览持续两个周,也就是到月末,那时他刚好要去参加方诚的订婚宴。
这段时间他可以一直跟着陈故南,貌似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儿了。
他现在就觉得他会和陈故南幸福一辈子,虽然现在这样就很幸福,但是他觉得真正的幸福或许比这令人难忘。
他们站在展厅前聊天,本来想着等师兄那边没事後他们就去吃午饭,但现在看起来不行了。
张川玟站在陈故南旁边,冷不丁地来一句“没什麽意境”,听到声音的两个人转身看着他。
陈故南的表情一下子挂不住了,连平时那种完美虚僞的笑都不愿意摆出来。
“你来干嘛?”
“来看看我的徒弟能做出什麽东西。”
“呵……出去说吧。”
张川玟跟着他出去,留下徐舟季一个人在这麽愣神儿,随後他才跟着跑出去。
场馆外面就更冷了,陈故南抱着花手没法放兜里,也没办法在看见讨厌的人那时候给他两巴掌。
虽然听语气还是觉得两个人都很平和,但是听内容就知道这两个人简直是针尖对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