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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出院後（第1页）

第96章出院後

出院後，唐艾笑坐在阳光充足的阳台上，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映出洛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身後是巴黎清晨的天空，埃菲尔铁塔的一角在落地窗外若隐若现，办公桌上散落着法文报表和半杯冷却的黑咖啡。

"谢了～"唐艾笑托着腮，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尾，讨好般地拖长音调。

她特意把摄像头对准自己还贴着纱布的脑袋，"看在我光荣负伤的份上，别计较我替辰逸道谢嘛。"

洛辛正在签文件的钢笔尖突然洇出一团墨渍。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镜链在晨光中晃出细碎金光。"啧，帮的是姓苏的，又不是你。"他抽了张纸巾用力擦拭纸面，声音却突然低下来，"艾艾，祝你幸福。"

屏幕这头的唐艾笑愣住了，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看见视频角落里的洛辛转开了脸，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谢谢你，洛辛。"她这次没有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他模糊的侧影。

这声谢里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话：谢他明明喜欢她却帮她保全苏辰逸的公司，谢他的那笔关键资金，谢他此刻克制住的全部情绪。

洛辛突然伸手调整摄像头，画面剧烈晃动间传来玻璃碰撞的脆响——大概碰倒了那杯咖啡。"挂了，讨厌煽情。"他语速很快，食指已经悬在结束键上方，却在最後一秒又补了句，"好好休息，不然脑子更笨了。"

屏幕黑下来的瞬间，唐艾笑看见自己怔忡的倒影。

阳台上的风铃叮咚作响，她才发现通话时长停在2分58秒。

巴黎十六区的公寓里，洛辛把手机反扣在浸了咖啡渍的文件上。他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却只任由它在指间燃烧。楼下塞纳河上的游船正载着欢笑的情侣们驶过，烟灰缸里躺着七八个同样只燃到一半的烟头。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他立刻转身，却在看到助理发来的会议提醒时自嘲地笑了笑。

锁屏照片还是唐艾笑17岁那年在院子里修建花苞的照片。

他打开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绒盒，里面躺着枚从未送出的银杏叶胸针——他为她选的。

最终他把绒盒又合上，这礼物，送不出去了。就让他以哥哥的身份在她身边守护吧，至少这样永远不会失去站在她朋友圈里的资格。

窗外传来圣母院的钟声，他忽然想抽根烟。

暮色四合，苏辰逸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小区。

他松了松领带，看了眼腕表——才六点半，比平时早了近两小时。推掉那个商务晚宴时，董事长的眼神都快把他盯穿了，但想到家里那位总是不好好吃饭的伤员，他觉得值得。

电梯里，他对着反光壁整理了下衣领，指腹蹭过下巴时才发现忘记刮早上冒出的胡茬。刚到门口隔着门，他都听见屋内传来唐艾笑的笑声，清亮得像风铃碰撞——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门开得比他预想的快。冬忆站在玄关处，身上套着唐艾笑的那条浅蓝色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冬忆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来了"冬忆的声音比平日低沉，锅铲在掌心转了个圈。

苏辰逸闻到空气中飘着的糖醋香气，目光越过冬忆的肩膀，看见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

"辰逸？"唐艾笑趿拉着毛绒拖鞋从客厅跑来，发梢还沾着面粉。她穿着那套印有卡通草莓的家居服，宽大的领口露出锁骨。"今天这麽早？"

“嗯，想着回来陪你吃饭”苏辰逸自顾自进门，换上唐艾笑出院後给他准备的拖鞋，动作熟悉的就像这个房子的男主人一般。

冬忆突然转身往厨房走，围裙带子擦过苏辰逸的手背，带着挑衅般的力道。"排骨快糊了。"他扔下这句话。

餐桌上已经摆着四菜一汤：晶莹剔透的糖醋排骨丶翡翠般的清炒时蔬丶金黄油亮的虾仁炒蛋，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山药排骨汤——全是医生叮嘱的补血食材。

"快进来尝尝冬忆的手艺！"唐艾笑拽他胳膊时，指尖沾着面粉蹭在他袖口。

话音未落，厨房传来"哐当"一声。冬忆把砂锅重重放在料理台上，转身解开围裙。苏辰逸敏锐地捕捉到他低头时，脖颈绷出的青筋。

"好啊。"苏辰逸笑着接过唐艾笑手里的面粉碗，指尖在她掌心不经意地一刮，"我做饭手艺太差了，以後得跟冬忆多请教。"

冬忆猛地擡头。

阳光从厨房小窗斜切进来，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照得无所遁形。

"请教倒不必。"冬忆把围裙甩在椅背上，抓起外套时带翻了调味罐，粗盐粒撒了一地，"你们吃吧，我店里还有事。"

"啊？"唐艾笑困惑地眨着眼，"刚不还说今天不忙麽？"她伸手想拉冬忆，却被对方侧身避开。这个微小的躲避动作让两个男人同时僵住。

防盗门被摔上的巨响震得餐桌上的玻璃杯嗡嗡颤动。唐艾笑茫然地望着门口，又看看苏辰逸："他最近怎麽老是。。。"

"青春期吧。"苏辰逸接过她手里的面粉碗，指腹抹去她鼻尖上的白点，"我像他这麽大时，也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他没说後半句——尤其是看见喜欢的女孩和别人亲密的时候。

唐艾笑噗嗤笑了："你二十多岁还青春期？"她转身去拿抹布，家居服宽大的後领滑下来。苏辰逸突然从背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怎麽了？"她拍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没什麽。"他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目光落在餐桌上那碗特意摆在唐艾笑座位前的山药汤——冬忆连她讨厌山药皮的口感都记得挑干净。这个认知让他收紧了手臂，"就是突然想学做糖醋排骨。"

深夜十一点，冬忆并未去店里，他就独自坐在唐艾笑家楼下空荡荡的小区里，面前摆着半瓶威士忌和几个空啤酒罐。

仰头喝啤酒的时候会盯着唐艾笑家亮着的阳台发呆。

—凌乱的头发，宽松斜着的领口，泛红的眼眶。

他拿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口，火辣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为什麽。。。就连姐姐也要跟别人走了。。。"他喃喃自语，"最後又只剩我一个人。。。"

冬忆又灌了一口酒，酒精烧灼着胸腔，却浇不灭那股无处发泄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