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晏子殊的声音放柔,手指轻轻刮了刮星星还挂着泪珠的小脸蛋,“我们星星可勇敢了,是不是?只是被笨狗狗吓了一跳。”
星星在祁瑾怀里抽噎了几下,感受到两个爸爸的气息都包裹着自己,安全感回归。
他擡起小脸,泪眼朦胧地看了看晏子殊,又看了看祁瑾,小嘴撇了撇,似乎想控诉,但最终只是伸出小胖手,紧紧抓住了祁瑾胸前的衣襟,把小脸重新埋回去,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祁瑾抱着儿子,感受着怀里小小身躯传递过来的全然信任,心底最坚硬的部分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抱着星星走到溪边,在一块更靠近水边丶相对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清冽的松木气息彻底柔和下来,如同最宁静的港湾。
“看,溪水。”祁瑾低沉的声音在星星耳边响起,他抱着儿子,让他面朝潺潺流淌的溪水。
阳光在水面跳跃,像撒了一池碎金。几条灵活的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倏忽游过,留下一串细小的水泡。
星星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但琥珀色的大眼睛已经好奇地睁大了,追随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小鱼,小嘴里发出“啊…啊…”的惊叹声,小手也朝着溪水挥舞,似乎想抓住那些游动的光点。
刚才的小小惊险,在溪水的魔力下迅速被遗忘了。
晏子殊也坐到了祁瑾身边,挨得很近。他看着祁瑾耐心地抱着星星,指着溪水里的小鱼丶水底光滑的鹅卵石丶偶尔掠过水面的蜻蜓,用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为儿子描述着这个生机勃勃的小世界。
阳光勾勒出父子俩相依的轮廓,祁瑾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对着儿子时,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心底那股暖流再次汹涌,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甜蜜。
晏子殊拿出手机,这次不是录像,而是悄悄拍下了眼前这一幕:磐石般的父亲怀抱着他小小的星河,在溪水潺潺的晨光里。
冷杉琥珀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带着深沉的眷恋和满足,与祁瑾身上守护着儿子的松木气息温柔缱绻地交融。
他翻动着手机相册,指尖停留在另一张照片上——那是星星刚满百日时,祁瑾穿着笔挺的军礼服,姿势略显僵硬却无比珍重地抱着裹在嫩黄色小毯子里的星星。
那时的祁瑾,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初为人父的谨慎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晏子殊把手机屏幕轻轻转向祁瑾。
祁瑾的目光从溪水移到屏幕上,看到那张旧照,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波澜。
他看了看怀里此刻正咿咿呀呀指着水花丶活泼好动的儿子,又看了看照片里那个软糯安静的小团子。
一种时光流逝的感慨和生命成长的喜悦交织着涌上心头。
“长大了。”祁瑾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
他空着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伸过去,覆在了晏子殊拿着手机的手上,指尖收拢,无声地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情绪——关于时间,关于成长,关于他们共同守护的这个小生命。
晏子殊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比阳光更暖。
他看着祁瑾,琥珀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和笑意,轻声回应:“是啊,我们的小指挥官,每天都在开疆拓土。”
星屑不知何时也蹭了过来,大概是确认自己已被原谅。
它不再试图靠近星星,而是乖乖地趴在祁瑾和晏子殊脚边的草地上,巨大的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金色的眼睛望着溪水,时不时舔舔鼻子,尾巴在草地上小幅度地扫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它庞大的身躯像一个温暖的丶毛茸茸的靠垫,忠实地依偎着它的家人们。
溪水淙淙,阳光融融。磐石无声地承托着星河,星河的光芒温柔地照耀着磐石。而那嫩芽般的小小生命,在磐石的守护与星河的滋养下,在金色护卫的忠诚陪伴下,正用他好奇的眼睛和无邪的笑声,探索着这个充满爱与光的世界。
画室里那幅等待完成的溪边速写,其灵魂,正鲜活地跃动在这片被晨光和水声浸润的静谧里。
溪木小镇的日常,在这平凡的一刻,沉淀出足以抵御一切风霜的丶永恒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