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母亲发现了端倪,我的手机被拿走了,换成新的,微信号被注销了…甚至连手机号也换了。”
简珩还是没说话。
“他们不许我再找你,说如果我不听话…你会出事。”
“当时我试过抗争。”她语气很平,“但我哥不在身边,根本没人在意我说什麽。”
她手指捏着杯沿,指节有些发白。
“後来我也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冲动…也许你本来就不需要我去打扰。”
灯光映在她脸上,有些冷白,她偏头避了一下。
“你一直都很好,有人陪,有朋友也有爱你的家人…我想着,离开我你可能会过得更轻松。”
她像是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声音轻得近乎耳语:
“但我…真的,真的想见你。”
简珩听完那段话,半晌没动。
她手指慢慢在表带上摩挲,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克制什麽。
片刻後,她轻声道:
“我以为你就是…不想理我了。”
声音同样很轻,但却勾住了对面的心弦。
她擡头看向上官瑾,眼睛没红,却透着一种疲惫後的冷静:
“我不想再被你丢下第二次了。”
上官瑾一怔。
那一瞬间她心口发紧,像被钝物敲了一下,不疼,却晕出一圈圈空白。
她想说些什麽,却发现喉咙一涩,什麽也说不出口。
窗外车流不息,玻璃窗上映出两人静默的倒影,近得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伸出手,停在半空,最後只是轻轻握了握简珩搭在桌边的手指。
“…不会了。”
那天之後她们没再多谈那段分别,仿佛一切已经被小心翼翼埋进了时间缝隙。
冬天悄然逼近,街道上开始挂上红蓝相间的节庆的灯带,橱窗里的新年限定款换了一轮又一轮。课业渐紧,冷风愈烈,日子在忙碌中一晃而过。
再见面,是跨年夜那晚。
当晚的海边很冷,风卷着潮湿的咸味溜进人们的衣领里,但人很多,热闹得不像晚上。
音乐节的临时舞台立在空地中央,荧光灯闪着目眩的颜色,巨幅LED播放着人群特写,音浪一阵阵地震着地面,像海潮在夜色里鼓动。
简珩是跟侯昊洋一起来的,他说票是朋友给的,喊了一圈人,但最後只有她和上官瑾答应了。
“热闹点也好。”他说着,随手把一瓶桑葚酒塞进她手里,又递上一瓶给上官瑾,“免费的,主办方送的,不喝白不喝。”
简珩接过了瓶子,看着透明玻璃里紫红色的液体晃了晃。
她原本不喜欢喝这种色素饮料,但这里太吵,光是人声就足以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甜得发涩,又凉,又腻,却刚好盖住心里的杂音。
灯光红一阵,蓝一阵,上官瑾站在她身侧,没说话,也没什麽表情,只是看着舞台的方向,像在等着什麽。
“你们先玩着。”侯昊洋突然回头朝她们笑了笑,“我去前面挤一挤,等会儿倒计时了。”
简珩看他走远了,又喝了一口桑葚酒,舌尖微微发麻。
“这里好吵。”她小声说。
“想走吗?”
她擡头看她,对方也正望着她,眼神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麽说。
两人对视一阵,没再说什麽,转身一前一後挤出人群,朝沙滩那边走去。
风一下子就灌了过来,吹得人发晕,她才发现自己脸有点热,呼吸也没那麽稳了。
远处的音乐还震着,像潮水一样断断续续传来,灯光却被海雾吞没了。
简珩举起瓶子,瓶底透着光,剩的不多了,她又喝了一半。
风卷着她的头发,蹭在脖子上痒痒的,像是刚洗完澡没擦干头发时那种微妙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