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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片场（第1页）

试镜片场

盛夏傍晚，空气像被拉长的胶片，闷得发黏。

观象影业十七楼的试镜片场，灯却只开了最里面的一盏，白光冷冽，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郁燃推开门时，鞋底在地板上擦出轻微的“吱啦”声。

屋里比走廊更静，仿佛连空调风口都在屏息。

长桌尽头，坐着三个人——

最左侧的选角导演在笔记本上飞快敲击；

中间的中年监制正低头翻他的毕业短片《在雨夜》；

而最右侧的男人，只擡眼看了他一秒，便垂下视线。

那一秒像被拉成一整部默片。

郁燃看清了对方——江聿丞。

传闻里二十七岁接手观象院线丶一年内让票房翻三番的江家二公子。

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松着，露出锁骨上一道很浅的旧疤。

腕骨削瘦，腕表却是低调的古董款，秒针走动时几乎没有声音。

郁燃不合时宜地想：那表很像老式胶片机的卷轴。

“郁燃？”

监制先开的口，声音里带着熬夜後的哑，“短片我看了，镜头语言很锋利，可惜故事太冷，市场不买账。”

他啪地合上电脑，像给一段未开始的对话按下终止键。

郁燃把双肩包放到脚边，站直。

“市场有市场的算法，但我有我的拍法。”

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整个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长阴影，衬得那点倔强更明显。

选角导演笑了一声，像是被逗乐。

江聿丞没笑，只擡手，指尖在桌面敲了一下——

很轻，却像一记板子敲在人心上。

“三分钟。”他说。

“什麽？”郁燃没反应过来。

“给你三分钟，说服我。”

江聿丞的嗓音带着长途飞行後的沙哑，却更添压迫感。

“说服我，为什麽一部没有吻戏丶没有爆点丶甚至没有正面结局的短片，值得我花八十万买断。”

郁燃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医院里欠费的账单丶想起母亲插着呼吸机的模样。

可他只是吸了口气，声音平稳：

“因为孤独本身，就是最大的爆点。”

他看向对面的人，目光不偏不倚。

“只是大多数人不敢承认，他们愿意为别人的孤独买单，却不敢直视自己的。”

屋里更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