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用婚姻换电影,或者用电影换婚姻。”
江聿丞终于擡眼,眼底血丝密布,声音却低而稳:“我只後悔没把合同写得更长一点。”
郁燃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贪心。”
江聿丞也笑,眼尾弯出细小的纹路:“我向来贪心。”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灯管的电流声。
郁燃深吸一口气,笔尖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郁燃”两个字。
最後一笔收势极轻,却像划开一道口子,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与不甘,一并放了出来。
墨水未干,江聿丞的指尖覆上来,轻轻按了按,像是确认温度。
“合作愉快,江……”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前太太。”
签完字,郁燃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文件旁边。
铂金素圈在灯下泛着冷光,像一枚被褪色的月亮。
江聿丞没动,只是用指腹在戒指内侧轻轻摩挲,那里刻着今天的日期:2025。08。20。
六个月前,他亲手刻上去,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如今,誓言到期,戒指也要回到原点。
郁燃把戒指往他面前推了推:“物归原主。”
江聿丞没接,只是用袖口盖住戒指,声音低而哑:“留着吧,当纪念。”
郁燃摇头:“协议里写了,不得保留任何与婚姻相关的物品。”
江聿丞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把戒指收进西装内袋,贴着胸口的位置。
那里,心跳一声,一声,像孤岛深处最原始的鼓点。
凌晨三点,电梯下行。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郁燃忽然开口:“江聿丞,协议终止後,我们算什麽?”
江聿丞没看他,只是盯着电梯镜面里两人的倒影,声音低而稳:“陌生人。”
郁燃笑了一下,笑意却带着一点涩:“听起来像悲剧结尾。”
江聿丞的指尖落在电梯按钮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悲剧才容易拿奖。”
电梯“叮”一声到达地下停车场,门开,冷风灌进来。
江聿丞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郁燃肩上,袖口不经意地擦过他的颈侧,温度36。8℃。
“首映礼见。”
声音低,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
郁燃把外套拢紧,遮住半张脸,声音闷在布料里:“首映礼见。”
电梯门合拢,倒影消失,像一帧被剪掉的画面。
48小时後,首映礼红毯。
郁燃穿着白衬衫,袖口折了两道,露出干净的手腕。
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江聿丞站在他身侧,西装袖口折了三道,露出同款空荡的无名指。
记者蜂拥而上,话筒几乎戳到两人脸上:
“请问两位真的离婚了吗?”
江聿丞侧头,目光落在郁燃空荡的无名指上,声音低而温柔:“和平分手,仍是朋友。”
闪光灯连成一片,像一场无声的烟火。
郁燃垂下眼,指尖在袖口内侧轻轻摩挲,那里缝着一行极细的银线——
“合同到期,故事散场。”
像一句无声的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