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四季
1月1日,旧仓库屋顶结着薄霜。
郁燃把四粒种子放在掌心,
像把四部未剪辑的电影攥在指间。
第一粒是向日葵,
第二粒是薄荷,
第三粒是芦苇,
第四粒是纸雪花(他用白纸剪的)。
他把戒指埋进屋顶的泥土,
铂金在霜里闪着冷淡的光,
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他对泥土说:
“春天,把馀生剪进向日葵。”
声音被霜吞进去,
又像被霜反弹回来,
在屋顶来回撞击,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
5月1日,旧仓库屋顶开始发芽。
向日葵的绿芽薄得近乎透明,
叶脉里流动着极细的银色反光,
像胶片被水渍晕开的银粒。
郁燃把绿芽拍进8mm摄影机,
像把一部无声电影塞进胶片盒。
他把绿芽贴在屋顶的墙壁上,
像把一句台词折进铁皮。
他对绿芽说:
“夏天,把馀生剪进薄荷。”
声音被绿芽吞进去,
又像被绿芽反弹回来,
在屋顶来回撞击,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
9月1日,旧仓库屋顶开始金黄。
芦苇的叶子开始发黄,
像一张被提前曝光的底片。
郁燃把芦苇拍进8mm摄影机,
像把一部无声电影塞进胶片盒。
他把芦苇贴在屋顶的墙壁上,
像把一句台词折进铁皮。
他对芦苇说:
“秋天,把馀生剪进芦苇。”
声音被芦苇吞进去,
又像被芦苇反弹回来,
在屋顶来回撞击,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
12月1日,旧仓库屋顶开始下雪。
纸雪花开始融化,
像一张被水渍晕开的底片。
郁燃把纸雪花拍进8mm摄影机,
像把一部无声电影塞进胶片盒。
他把纸雪花贴在屋顶的墙壁上,
像把一句台词折进铁皮。
他对纸雪花说:
“冬天,把馀生剪进雪花。”
声音被纸雪花吞进去,
又像被纸雪花反弹回来,
在屋顶来回撞击,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
12月31日,旧仓库屋顶开始放晴。
四株花同时枯萎,
像四部被剪完的电影离场。
郁燃把四枚戒指一起埋进屋顶的泥土,
像把四季埋进地心。
他对泥土说:
“掌心的四季,
把馀生剪进馀生。”
声音被泥土吞进去,
又像被泥土反弹回来,
在屋顶来回撞击,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