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也是冲着长生宫来的吗?
杨无间下意识捏紧了手中金环,却见屋里那人收好了令牌,竟是又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张油布,而後他拔剑,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方才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堆残肢碎肉。
是熟手。
杨无间早闻昭明卫行事作风,今日一见,竟是比江湖中的草莽更加冷血残忍。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像是包一堆萝卜白菜一样将残肢包在油布中,又摸黑开始擦拭起了地上的血迹,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怕是以前不知这样杀过几个人了。
雨停了,遮住月亮的浮云跟着散开,月光照进屋子,也将屋里年轻人的侧脸照亮。
那是……玉面鬼。
杨无间回神,台上的香已快燃尽了,看得出,青雨剑未用全力,沈青石却比之前要认真不少,剑光交错间,两人竟是难分伯仲。
这人武功底子很是不错,都能和青雨剑过上几招,昨晚那倒霉蛋,偷到这小子头上,也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杨无间心想,只是不知道四海盟那帮老东西又在打什麽算盘,庙堂里的人至少不会和他们利益一致,说不定可以加以利用。
铿的一声,董竹挡下迎面刺来的最後一剑,而他暗暗心惊于沈青石诡异的身法还有内力,挽起剑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沈少侠好身手,四海盟能得此助力,是盟中之幸。”
“前辈承让。”
沈青石看了一眼比剑场旁的香炉,香已烧完,意味着今年四海盟的武试已经结束。
十五年来第一次招贤,虽说来的人不少,但最终通过武试的只有三人。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剑童敲响铜钟,杨无间也自巨剑翻下,谁想事不凑巧,一人忽然站在了她原先要站的位置,杨无间见状竟也不避,就这样一脚踩上那人肩膀,然後,不等对方破口大骂,她哎呀一声,仿佛是只轻巧的鸟儿,跌落在了对方的怀里。
“你……”
来人穿着一身华服,俊秀的脸涨得通红,但却并非是因为美人在怀而羞赧,只是手上力气实在承不住,咬牙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会这样重……”
“你这人,怎麽说话的。”
杨无间从那人臂弯里跳下来,嗔怪地看人一眼,又从身上摸出两只沉甸甸的金环:“金子,当然重啦。”
“红配金,俗气。”
来人上下打量她,随即竟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背过手去。
而单看此人穿着,与其说是江湖中人,倒更像什麽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毕竟,衣着过分华贵也就算了,这人手上竟还戴了一堆辟邪的佛珠手串,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八字奇轻,出门容易撞鬼一样。
“自己穿成这样还说我?白虹楼的周大少爷。”
杨无间捞起这人剑穗,看上头花花绿绿一片只觉得眼晕,很难想象,就是这花孔雀刚刚一口气在比剑场上赢了七人,而他的真实身份,竟然还是老四海盟之一,白虹楼楼主周惊雷的独子周槐。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敢踩我肩膀?”
周槐眼睛一瞪,立马要发少爷脾气,不想杨无间变脸比他还快:“大少爷,你不会是要我赔吧?”
“你……”
“我家人都死了,唯一的家当就是这些金环了,大少爷,你不会是要我用传家宝赔你衣服吧?”
杨无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一身红衣更衬得人楚楚可怜,周槐给弄得一时语塞,还未说出话来,观剑台上已传来青雨剑的声音。
“恭喜三位通过武试,按照过去盟中的规矩,通过武试者便算入盟,只是今日毕竟不同往日。庄主说了,若想不让四海盟再成一盘散沙,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必须要心怀同样的大义,为此,今年我们还要在武试外再加一试。”
沈青石擡起眼:“加什麽?”
“诸位应当知道,十五年前,趁世道不平,邪道肆虐,为一己私欲,掳掠无辜,将活人投入丹炉炼药,弄得江湖人心惶惶,十五年来都不得安宁……可以说,此恶不诛,天道不容,为此,四海盟今日重组,便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剿灭。”
青雨剑看着台下,神色冷峻。
“庄主说了,今年再加的这一试,就名为,寻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