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僵不止,肤硬如石?”
沈青石皱起眉,如此说,馀夏荷死时情状与这一模一样,难不成那验不出的毒物便是百年前的虫疫?
董竹道:“当日馀大侠起病起得突然,山上医修甚至来不及做出诊断他便撒手人寰,我翻阅古籍後发觉此症与那虫疫相似,也来不及通知他人,便让他们烧了尸体,医修也担心庄中若是起疫,怕是人手不足,于是便让人都撤去南山了。”
“如此说来,前辈平时还有研究古籍的爱好?”
忽然,杨无间随口插了一句,玩笑一般口气。
“让少侠见笑了……我年轻时便爱买些没用的古书,没少因为此事被师父说叨。”
董竹面色如常,杨无间见状也未再追问,只是说道:“馀大侠这病也来得蹊跷,前辈,明日我们可否去找山上医修再问一问?”
“自然可以。”
“那最後还有一事,山上曾有个名叫陆文修的剑童,前辈可还记得?”
“你是说,那个在剑童丢失後跑去後山的孩子?”
董竹无奈:“我自是记得的,那几日山上人心惶惶,别说是那般大的孩子了,就算是年长一些的弟子都因为担心长生宫人潜伏在山上夜不能寐……我想,恐怕是因为那孩子与董路先前便认得,所以给吓坏了。”
“只是认得?”
沈青石问道:“只是认得,便给吓得神志溃散,甚至下山後也一直疯癫?”
董竹摇摇头:“说实话,董路那孩子我管教得少,除了剑法,很少去问他交了什麽朋友……也是怪我,因为答应了他娘,所以,一直以来太过骄纵他,让他的性子变得颇为跋扈,山上其他长老还有管房弟子碍于他的身份更是缄口不言……我也是很久之後才知晓,原来山上许多弟子对他都颇有微词,但那时,人已丢了,我也无处再去论证此事。”
之後,青雨剑又问起他们在山下有何进展,三人都是含糊对付过去。
一直到剑童将他们送回客房,确认四周无人,杨无间方才来到院中,沈青石和周槐紧随其後。
“如何?”
杨无间笑道:“亏了咱们把馀乔带上来,否则可说不好下山之後这孩子会怎样了。”
沈青石看着周槐房中亮起的火烛,那是馀乔正在给周槐点灯。
“他在山下有眼线,知晓我们查到了哪里,把我们请回山上恐怕是担心我们接着往下查,查到那个给馀夏荷下毒的真凶。”
“但是,看他对自己儿子的痛惜之情不像作假,如果真是他要隐瞒真相,那岂不是成了贼喊捉贼?他的儿子就是他给弄没的?”
周槐想不明白。
陆文修在四名剑童的帮助下给馀冬雪下了毒,这毒是哪来的?如今又如何到了山下去?
还有,如果董竹身在其中,他究竟扮演的是何种角色?而陆文修分明知晓当日真相,董竹又如何能放他活着下山?
这一团乱麻,周槐越想越是头痛,又问:“那我们之後怎麽办?都觉得他有鬼了,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查啊?”
杨无间好笑:“那自然了,这寻长生的考题又不是他青雨剑出的,是老庄主出的,他不想我们查不也还是得招待我们?这山庄中无人知晓他可能与此事有关,他也受制于此,我们在剑庄里查,他阻不了我们。”
沈青石也点头:“看来,董竹知晓那毒来自何处,若是炼药淬毒,免不了要走药炉丹房,明日我们便从那查起。”
说罢,沈青石起身回房,只留下其馀两人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杨无间无奈:“沈小哥还真是我行我素啊,亏我还觉得今日月圆,想一起赏一会儿月呢。”
“杨姑娘。”
此时院中无人,周槐犹豫半晌,终是说道:“今日我在山下犯病……多谢你救我,其实那药丸是我爹给我配来治病用的醒脑丸,若是我犯病,吃了就能清醒一些。”
“猜到了,大少爷,你这病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多,我也是半蒙半猜,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
杨无间自己也是常年吃药之人,心想他那瓶子给盘得油光锃亮,一看就是常年带在身上,很难猜不出里头装的是什麽。
然而,如今一看周槐这副德行她就知道,这句谢谢周大少怕是憋了一路了。
杨无间忍不住伸手拍拍他那张俊脸:“就是你啊,好死不死,犯病了还去招惹沈少侠,要不是我拦着,大少爷,你怕是性命堪忧啊。”
“我……”
周槐红着脸:“救命之恩,我可以报的。”
“报恩?大少爷,你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杨无间本是随口调侃,却没想到周槐竟是当场扭过头去,语气愈发别扭起来。
“本少爷还从未对人以身相许过,不妨一试……”
他接下来的话只让杨无间眼睛越瞪越大。
“杨姑娘,我知道现在这麽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此事……你可也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