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七尺厚的铁壁,慎辛也还是听见了那人远走的脚步声,但是,却不是个跛子,难不成,是这楼中的其他人?
此时,那人已经走远,似乎也没打算和他耗着,而慎辛在铁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此处非但什麽都没有,墙上还有许多指甲留下的划痕,都是在他之前来到这里的人,于绝望之中留下的。
换言之,这里根本就不是什麽藏宝室,而是个笼子。
慎辛反应过来,想到方才自己听到的另外两个出口,他赶忙去探,却见在铁屋的上下各有一窗,但却都是单面开的,上头的窗机关在外,只能下不能上,至于下头的窗……
慎辛用手一探,发觉那所谓的窗上横七竖八拉着极锋利的金刚丝,烧之不破,砍之不断,而如果用手硬拽,只会将手指直接切下来。
而看开口的大小,这个地窗也刚好够一人,又或者是一具尸体坠下去。
慎辛用火折子去照,果真看见那金刚丝上都是陈血,可见,这处地窗存在的意义,便是将人切碎了之後运出这铁屋外。
此地竟是如此歹毒。
即便是在昭明狱中见过无数让人望之生畏的酷刑,慎辛此时也不禁又惊又怒。
他身上所带刀刃都不足以破这金刚丝,非但如此,就算是真的下去了,如果在这通道的另一头又是金刚丝,那到时岂不是要被活切?
很显然,这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而慎辛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昭明司。
昭明四使身处高位,如果一直联络不上,昭明司便会察觉不对,派人过来,但若是那时沈青石称他已经离开了白虹楼……
慎辛想到这里,咬牙一掌拍在铁壁上,发誓如果他能出去,一定要将沈青石碎尸万段,再将杨无间交给皇上,彻底断了曹昭想往上爬的心思。
只是,他如今到底该如何出去?
慎辛不死心地用手叩击周遭的墙面,想要找到薄弱之处,然而,在黑暗中他却忽然摸到了那墙上一排浅浅的字,也不知是用劈裂的指甲划了多少次,这才勉强在玄铁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慎辛仔细去摸,却渐渐感到头皮发麻。
那字写道:我是金玉芙蓉剑白渺,周惊雷害我与女儿性命,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沈青石正和杨无间一起走向周槐的房间。
两人本已做好要和周大少爷再打一场的准备,不想走到门口,却听大少爷痛地哼哼唧唧,而杨无间一把推开门,发现周槐手里拿着白虹,竟是一剑捅在自己的大腿上。
“大少爷你在干什麽!”
杨无间万万没想到一眼没看,周槐竟也跟着挂彩,他难以置信地冲上去,果然,周槐腿上已是血流如注。
周槐喘着粗气:“我之前将你们从侠冢里拖出来太累了,脑袋昏昏沉沉,刚刚屋子里突然又黑了,有东西掉下来,我怕我再犯病,赶紧刺了自己一剑。”
“大少爷你……”
杨无间心想拿什麽刺不好,偏拿削铁如泥的白虹剑,这下他们的伤员又多了一个。
他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去看房里掉下来的是什麽东西,先拿了止血粉出来:“周大少,这药快,但是很痛,你可得忍着点。”
闻言,周槐不明所以地点了头,而杨无间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药粉按在了伤口上,一瞬间,痛彻心扉的惨叫响彻整楼。
“杨姑娘,你这是什麽!也太痛了吧!”
周槐直接就疼哭了,眼泪汪汪地想往杨无间身上靠,却只碰到了他衣袖下冷冰冰的金环,周槐吸着鼻子:“杨姑娘,你身上东西也太多了,还没沈小哥靠着舒服……”
“少说废话!”
杨无间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发现沈青石已经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果然还是残肢,而这一次,是一只女人的手掌。
她仔细看了那手掌,掌心里有一道横着的老茧,而这并非是用剑的痕迹。
“是盈月刀,是你娘的尸体。”
沈青石说完,杨无间反应极快,眼睛登时一红:“娘果真……究竟是什麽人!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
“杨姑娘……”
大少爷疼得颤颤巍巍却还想来安慰他,而杨无间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目光一转,却是落在房间里的蜡烛上。
不同于其他房间,周槐房间的火烛样式古怪,不但燃烧的时间更长,每次熄灭之後,更有机关直接续上,保证周槐房里整夜灯火通明。
然而,连着两次,都是在熄灯後出现了残肢。
杨无间和沈青石对视一眼,两人都隐约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
沈青石道:“恐怕我们今晚得在你房里守夜了,周槐,让人准备两床褥子,我们今晚在这儿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