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名叫初巧的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她端着一杯茶在房中走了一圈,竟是足足灭掉了五处藏在暗中的迷香,看得周槐目瞪口呆。
“这不是给人下药吗?”
“青楼都是如此。”
沈青石心想,宫中的门道比这还多,总有善调香的妃子想用催情香留人,她这些年行走後宫,一闻便知,此处帐中香的味道有问题。
“依兰香,对吗?”
沈青石看着初巧,却见对方脸上露出苦笑:“少侠还是第一个闻出来的。”
“用的量太大,会腹痛恶心,于姑娘你的身体也是有害无益。”
沈青石走到桌边,端起房里的茶水闻了闻便将它倒了,又从自己的水袋里倒了几杯清水出来,说道:“姑娘,过来坐,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沈小哥,这茶……”
杨无间有意想要试探沈青石到底有多了解这些下三滥的门道,便听她说道:“这茶闻起来有股异香,我猜是掺了蛇床子和仙灵脾,喝下便会浑身燥热。”
“沈小哥,这种事,你是不是知道得有点太多了?”
杨无间皮笑肉不笑。
想到毫无感情逆来顺受的沈青石过去不知在昭明司里遭遇了什麽,他简直恨不得大骂曹昭畜生,但无奈此时是女身,发作不得,只得冷哼一声在桌前坐下,硬邦邦问道:“姑娘,你听说过白面狐狸吗?”
“什麽?你们是要问这个?”
那姑娘一愣,随即竟是扑哧一声笑了:“你们要问白面狐狸,这永义城里谁都能说的上来,何苦要来藏香楼,还花这冤枉钱?”
“这怎麽能叫冤枉钱呢,你今晚陪我们,至少不用接客,就当休息了。”
周槐想也不想便答了一句,结果,却叫初巧睁大了眼睛,怔怔看了他们一会儿,这才苦笑起来:“几位爷,你们是好人,叫我撞上了,是我的运气,你们想问什麽便问吧,我一定都告诉你们。”
沈青石问道:“先告诉我们,白面狐狸的事情是真的吗?”
初巧点头:“我来的虽然不久,但是听楼里的姐姐说过,白面狐狸确实来帕子街上吃过人,当时还有这藏香楼里的姐妹被吃了呢。”
杨无间一惊:“什麽?藏香楼里也有人被吃了?”
初巧道:“是,咱们这儿丢了两个,寻芳院丢了两个,满春楼也丢了一个,都是在那白面狐狸来过之後丢的,在咱们这儿,跑又跑不出去,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可能是被妖怪吃了呀。”
“那珠儿呢?”
沈青石立刻追问:“不是说,还丢了个色艺无双的花魁吗?”
初巧点头如捣蒜:“满春楼丢的正是花魁珠儿,我在楼里见过她的画像,说她刚来时因为长得太美,不得不每日戴着面纱,以免满春楼的门栏被踏破。传言,她还是被重金买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因此,人丢了之後才闹得格外大。”
“买来的?”
沈青石皱眉:“如果真是白面客,他不会不知此女是重金买来的花魁,为何偏生要掳走她呢?莫非……”
她问:“满春楼的东家是谁?是江湖中人吗?”
初巧想了想:“这街上许多青楼的大东家都是观火公子,我听楼里一些姐妹说,他好像和一个叫什麽,千崖堡的门派有些关系。当年珠儿丢的时候,那个门派来了好些人,将这帕子街里里外外都搜了,但还是没找到人。”
“观火公子和千崖堡有关?那岂不是白面客在此处作乱,也是为了得罪另一家江湖门派?”
杨无间立刻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想,贯日可真是狠,回回做这样的事,都要扯上一家,方便他日这些人将账算在长生宫头上。
“白面客?是说白面狐狸吗?”
初巧不知为何眼前三人的脸色如此凝重,便索性一口气,将她知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不过,虽然白面狐狸光顾过的地方都有人丢了,但也有人因此走了运,比如说,最後观火公子来我们楼里抓人时,白面狐狸就在醉香房里。”
“醉香?”
“是,现在是这楼里的花魁,见她一面便要至少一百两银子,外头也有许多客人都是为她而来。”
初巧小声道:“当日,在醉香房里发现了肉块,又软又烂的一团,都看不出人形了,猜是白面狐狸吃剩下的,醉香也不知那人是怎麽消失的,总之就是一眨眼功夫,白面狐狸就在她房里不见了,哪儿都找不到了。”
“那为何要说醉香走运了?”
沈青石隐约察觉这里头有些蹊跷。
初巧的声音压得更低:“那当然是因为,醉香是在那次事情之後才变成的花魁呀,原来,醉香生在这街上,出身低微,虽然貌美,却始终比不上出身官妓的珠儿,但是自从珠儿消失不见,醉香又招待过白面狐狸之後,她便平步青云,甚至还陆续有许多人是因为她见过白面狐狸,所以特意来的。”
“这什麽癖好啊?”
周槐哭笑不得,心想这不是赶着去倒霉嘛,又听初巧道:“反正,我们楼里有很多人说,醉香是因为嫉妒珠儿貌美,所以便使了些阴邪法子,从城外那口大井里招来了吃人的白面狐狸,将珠儿骗走,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