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空比平时淡,星光不多,像稀释後的墨汁洒在厚纸上,只有几颗亮一点的,挂在东南角。
“你喜欢夏天吗?”她问。
“小时候喜欢。”
“现在?”
“怕热。”
“你脸皮这麽薄,也会怕晒黑?”
“怕的是晒晕。”他说,“我不是很能吃苦。”
谢安琪没忍住笑了一声。
郑禹胜也笑了,但没出声。
风刚好停了一下,他们都听见彼此笑的尾音。
很轻,却确实存在。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麽人?”她没看他,只低头问。
郑禹胜没答。过了好几秒,他说:“你是不是总在想什麽时候合适问这种问题。”
“那你回答了吗?”
“我试图。”
谢安琪扭头看他:“什麽叫试图?”
“我分不清那个喜欢,是喜欢,还是我想被喜欢。”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挺会说话的。”她说。
“我不是。”他说,“我只是现在开始慢慢习惯对话了。”
谢安琪“嗯”了一声,没说继续。
但郑禹胜开口了:“那你呢?你喜欢过什麽类型?”
“你想听老实的?”
“嗯。”
“我以前喜欢那种表面冷,其实小动作很多的。”
她笑了一下,“会偷偷拉你袖子,会半夜传歌单,考前给你拍板书,但从来不会说‘我喜欢你’。”
郑禹胜轻轻点头,没说话。
她补了一句:“你不是那种。”
他这次擡头看她:“你喜欢我这样的?”
谢安琪没接话。
只是手指在水瓶身上绕了一圈,像不经意地转了个弯。
屋顶灯亮了一盏,是旧的荧光灯,边角有飞蛾在扑。
谢安琪靠在折椅上,脚在地上点了点,问:“你以前在哪上学?”
“初中在马山,高中没读完。”
“你为什麽不读了?”
“那时候我家搬了,父亲那边管得严,我跑出来了。”
“一个人?”
“对。”
“你有哥哥?”她问。
他点头:“大我五岁。”
“他对你好?”
郑禹胜没马上答。
“以前我跟他住过一段。他早上做饭,会留我一份。”
她没接话。
郑禹胜手肘支着膝盖,低头看脚下的地面:“後来我搬来这里,他来看我一次。带了蛋糕,还带了一把旧琴。”
“中提琴?”
他点头。
“所以你那时候开始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