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屋内,不轻不重地脚步声忽然响起。
一下丶一下,咔哒丶咔哒。
那般的冷硬清脆,不像是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而是蒋铮那已经快要被他目光剜碎的骨头里。
头皮发麻,脊背僵硬。
蒋铮的呼吸瞬间凝固。
梁知韫充斥着审视和威压的目光,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蒋铮出于本能地往後退,边退,边努力张唇,想要说些什麽。
然而,下一秒——
直冲着他而来的梁知韫猛地加快脚步,冲过来的一瞬间,他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钳制让蒋铮双瞳不由自主地瞪大。
他惊恐地看着梁知韫,被步步紧逼着向後退去。
眼看情况不对,他慌忙去掰他的手,可梁知韫的虎口死死卡在他颈间,发白的指甲嵌进他的皮肉,又狠,又猛,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呼吸不过来,蒋铮本能地昂起头,张大嘴巴。
他努力滚动喉结,在梁知韫手掌不断地挤压下,艰难地挤出来一个闷哑紧绷的字音:“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蒋铮的脊背“砰”地一声撞上墙壁。
他想说的那句你这是做什麽碎在喉咙里,变成了一怔短促地,粗重地呼吸。
瞳孔震颤,收缩。
能漫入蒋铮口鼻的空气愈发的稀薄,气血上涌,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眼眶也充上血丝。
额角丶脖颈,青筋一根根爆起,五官紧皱在一起,整个面目狰狞可怖。
可尽管如此,那只死死掐着他喉咙,阻隔掉外界氧气,让他濒临窒息的手依旧没松懈半分。
“你刚才说,要把她,让给我?”狠戾的,压抑着怒火的质问,一个字一个字的从梁知韫喉咙里碾出来。
他盯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已经濒死却还想挣扎的蝼蚁:“蒋铮,你当真宥仪是什麽?”
“是你用来当做筹码,当做交易的物品吗?!”
蒋铮喘不过气,胸腔急促地,沉重地起伏着。
“我……我……”他仰着头,双手奋力地掰着扼住他喉咙的手,异常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没……”
然而,梁知韫却不给他辩解机会,骤然收紧掌心,又一次将人往墙上狠狠摁去。
怒火燃烧着,他忍无可忍地呵斥出声:“我告诉你,蒋铮!宥仪她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她选择和谁在一起,那是她的权利,我不需要你让给我。”
“就算是要说分手,也应该是她和你说。”
“你这种垃圾,不配!也没资格!”
激昂的话音重重掷地,梁知韫极其厌恶地甩开蒋铮。
蒋铮脑袋猝不及防地偏斜到另一侧,磕了一下墙壁。
天旋地转,视野泛白,可这一刻,他却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得救那般,口鼻从水面浮出,猛地呼吸到了,水面之上,最新鲜的空气。
蒋铮劫後馀生般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皱着眉,捂着已经被梁知韫勒出红痕的脖颈,贴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胸腔不停地起伏而动,却一不小心多吸了口气,开始剧烈地呛咳起来:“咳丶咳……咳咳!”
喉咙里的铁锈般的血腥气不断地上涌,蒋铮俯低上半身,整个人几乎要趴到地上那般,想要努力压制住此刻的生理反应,让自己不要在梁知韫面前这般的狼狈……这般的不堪。
可等他好不容易地忍住了,微微擡起眼帘看到的,却是梁知韫那双锃亮冷硬的黑色皮鞋。
刹那间,蒋铮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俯趴在梁知韫脚边,被他肆意逗弄,肆意折辱,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牲畜。
惧怕着,痛恨着,颤栗着。
蒋铮晃动的目光缓慢地顺着梁知韫的裤腿上移,上移,再上移……
他撞上了那双,居高临下,睥睨一切,轻而易举就将他所有尊严踏入尘土的眼睛。
片刻,梁知韫沉声招呼起外面候着的人:“陈肃。”
“请蒋先生,出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梁总又帅上一个高度嘞[可怜]梁总当然想要宥仪和蒋铮分手,但永远,绝对不会是和蒋铮做交易的这种方式。[抱抱]蒋铮的这条线,明天就要正式结束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