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长大,池冀就越明白当初保姆的话是什麽意思。
他开始逃课学坏,为的就是突出池述的懂事乖巧,好让池述在池家更有立足之地。
池父对他越来越失望,直到去年,正式定下了池述为正式继承人。
那天,他妈妈发疯一般的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也不顾及旁人在,一直骂池述是条疯狗,不配做继承人。
池父被她气走,池述恭敬地屈身目送池父离开後,转头便拿了个花瓶朝她砸去。
要不是池冀反应快,他妈妈可能真的会头破血流。
*
池冀靠在椅背上,长吁一口气:“我不想跟他争,池家的一切本来就属于我哥。”
乔皎皎怔怔地坐在床上,泪水在无意之中已流了满面。
她从不知道,看似光鲜的池述会有这般阴暗的过往。
“我不知道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麽。”他不停地挠着头发,似是很愧疚,“但肯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而且跟我妈妈有关。”
“这些事除了池家人,外人根本不知道。”
“我说给你听,也是因为我哥已经认定你了。”
池冀略有停顿,皱着眉:“我哥可能有点心理问题,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
“不,他没有问题。”乔皎皎打断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无比的坚定,“他只是丢失了他应有的爱而已,以後,我会把他缺少的,加倍补给他。”
池冀对上她的目光,有些愣神。
也许,对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过去,而是会用最虔诚的爱意去拥抱你的未来。
天色渐渐泛黑,月光盈盈,窗上树影婆娑。
乔皎皎支走了池冀和叶云禾,悄咪咪溜进池述的病房。
房内没有开灯,窗外洒进来的月影照在安静平躺的池述脸上。
静悄悄的。
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乔皎皎轻轻搬开椅子坐下来,目光柔和地看了他许久。
久到眼睛有些酸涩。
她眨了眨,晶莹的泪珠滚落。
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庆幸人生可以重来,能够遇见他丶知悉他,了解他的方方面面,去拥抱最真实的他。
可也自责,若不是因为她,他本不用受到莫名的伤害,躺在病床上,迟迟无法醒来。
心口处的苦涩和压抑深深钳制着她。
乔皎皎缓缓低身闭着眼睛,动作轻柔地吻上他包着纱布的额头:“池述,对不起,我爱你……”
在她无法察觉之际,身下的人呼吸一窒。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乔皎皎顿住,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上他泛着湿润的眸子,那眼眸好似有着无尽的柔情。
乔皎皎突地笑起来,泪像有线串着,一连砸在他的脸上,汇集在他的眼窝。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近。
双手攀上他的胸膛,温热的,强烈的,与她同频跳动的心脏。
她缓缓往下凑近,在他勉强牵起的嘴角,轻轻落下真挚一吻。
“我爱你,池述。”
昏暗的环境,暧昧的氛围。
以及相爱的两个人。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池述偏过头,拽上被子盖过头顶,“池冀怎麽没拦住你。”
乔皎皎掀开被子,捧着他的脸。
满头白纱,毫无血色的脸,干裂的嘴唇。
独独一双眼睛光亮非比。
偏就这样,组成了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池述。
“不难看,池述多帅啊。”乔皎皎凑近他,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心底异常满足,“在我心里,无论无时无刻,你都是最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