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下身想扶她起来,趴在她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你身上,这种滋味,你觉得好受吗?”
加害者就算体会过受害者所经受过的伤害,也不足以让她悔悟。
申莎莎猛烈发抖,一把推开他。
池述被推开,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他还没说什麽,围观的同学先感到不爽了。
“你怎麽这样啊,人家好心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麽还推他。”
“你们不知道她啊,申莎莎嘛,平时眼睛长在头顶,戾气重的路过的狗都要被她踹一脚。”
“这种人,救她干嘛?”
“无语透顶,走了走了,没什麽好看的。”
身边的同学走的走,散的散,乔皎皎擡步朝他走去。
池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凝固。
乔皎皎脱下外套,轻轻罩在他身上。
“怎麽这麽不顾着自己身体。”乔皎皎牵着他的手,“天气冷,下水会着凉的。”
也不知怎麽的,她说着就哽咽了。
看着他浑身湿透,刘海贴着额头,眨着眼巴巴地望着她。
无助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乔皎皎无声地牵着他往外走。
她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扑进他怀里。
“娇娇,我身上脏……”
乔皎皎没理,更加紧地拥着他,任由浮萍杂乱地沾在她身上。
“池述,你可以不用为了我做这些的。”
她不想池述为了她,变成他心里厌恶自己的模样。
池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无法持续:“你都看到了?”
乔皎皎点了点头,从他怀里仰起脸,笑着摘去他头顶还沾着的一小片浮萍。
“嗯,我听到你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好,所以你要努力变好。”她有些说不清话,断断续续地接上,“可是池述,不管发生什麽,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不管是什麽样的你,我都喜欢,我都觉得好。”
她的声音很轻,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振聋发聩。
池述退後,他想逃离。
就像被扒了一层皮扔在她面前一样,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可乔皎皎紧紧攀着他,不再让他远离半步。
他的声音很沙哑,很难听,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娇娇,我有病……我有病你知道吗。”
他的思维越发混乱,甚至都不清楚说了些什麽:“我看过心理医生的,可是,没有用。”
“我还是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好多次,好多次我都差点把人弄死了。”池述越说越乱,停了停,稳着语调问她,“娇娇,我是不是很差劲,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乔皎皎摇了摇头,眼底的光亮既坚定又灼热,可开口却是数不清的温柔:“不是的,你没病,只是没有人陪着你感同身受,没有人站在你的角度去替你思考罢了。”
她捧着他略显灰气的脸,浅浅拂开他的刘海,踮起脚攀上他的脖子,强迫他弯身。
一个包含了她满满爱意的吻印在他的额头上。
“现在我来了,池述,我会帮你走出那些阴影,我会让你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很好。”
池述的表情僵硬,手指死死陷入掌心,直到泛白疼痛,才敢慢慢擡眸对上她笑着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乔皎皎会对他说这些话。
他的第一反应是认为她会嫌弃他,会讨厌他。
跟以往那些伤害他,又被他伤害的那些人一样,嘴上咒骂他活该被他妈妈抛弃,活该他爸爸不喜欢他。
憎恶他恨不得他离得远远的,巴不得不跟他这样有病的人扯上关系才好。
可乔皎皎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所作所为。
她是第一个同他说,他没病,他一直都很好。
他不敢相信。
说到底,他骨子里是自卑的。
他总觉得,他必须得长的帅气,成绩得漂亮,行为得端正,别人才会喜欢他。
将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他从内心就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你不害怕吗?我有时候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