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寸晖笑。
“原来鸟还喜欢跟人。”
——
“吃什麽?”
裘寸晖手还插在卫衣的兜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帽子也不摘,盯着桌上的菜单,问旁边那只已经安静了一路的鸟儿。
孟雏迅速往他脸上瞥了一眼,又去看那菜单,小声说:“都可以。”
裘寸晖就随便报了几个。
他不吃,就看着孟雏吃。孟雏吃东西很认真,低着脑袋一心一意地吃,这次也吃得很干净,不知道又是几顿饭没吃了。
爸爸不会回家了,妈妈又很少回家,难道也不给一点钱吗?像个孤儿一样。
裘寸晖想起孟雏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用的那个词,孤雏。
这个名字寓意一点也不好。
看着孟雏後颈上一块小小的疤,裘寸晖突然很想叹气。
躲了孟雏好几天,没想到最後还是在这种境况下遇到了。他那会刚从网吧里出来,看见孟雏眼神呆滞地握着一把水果刀要过马路,而马路对面就是那群还不死心的渣滓,他心里猛地一沉,又一次没忍住,「多此一举」了。
孟雏能伤害到谁呢?裘寸晖知道,那把刀不会捅进任何人的身体里,而只会捅进孟雏的身体里。捅刀的要麽是那群人,要麽是孟雏自己。
抓住孟雏的时候,裘寸晖手腕上那处纹身下的伤口痛得没完没了。
他讨厌孟雏那种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把那把刀捅进自己肚子里。
“我们去哪里?”
吃完了饭,裘寸晖也没要赶孟雏走,孟雏就放心地跟着他,他笑着反问孟雏:“除了去酒店还能去哪?”
孟雏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挤出一个笑来,「奥」了一声说好。
到了酒店,裘寸晖先去洗澡了,孟雏就乖乖坐在床上,听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他还是怕,但已经不知道在怕什麽了。
在今天晚上,孟雏忽然对裘寸晖少一点点害怕了。
“去洗澡。”
裘寸晖又只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整个人有着很严重的颓态,重重地往床上躺。
孟雏偷看他一眼,觉得他今晚应该是没力气打自己屁股了,就更加不害怕了。
结果他洗完澡出来,一站到床边,裘寸晖就让他把浴袍脱了。
孟雏垂着脑袋乖乖照做。
“背过去,蹲下。”
孟雏不知道裘寸晖要干什麽。但他只有听话的份,他慢吞吞转身,蹲下,听见後面有塑料袋的响声,没一会,背上就一阵冰冰凉凉。
他一下挺直了背。
裘寸晖不耐烦地啧了声:“别动。”
孟雏不动了,但眼睛不停地眨,不停地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裘寸晖在给他涂药。
他後背很多伤,那麽白,伤就太明显,且太狰狞,看起来很恐怖。
是孟雏自己从来没看见过。
裘寸晖不算温柔地涂完了後背,就把药扔给孟雏,让孟雏自己涂剩下的。
孟雏也不转身,闷声不吭地往其他伤口上涂,涂了很久,久到裘寸晖烦躁地催促:“还没好?”
然後孟雏转过身,整张脸都是哭红的痕迹,和裘寸晖说谢谢。
裘寸晖看着他没说话,没反应,没表情。
但他趴在床头,凑过去亲了裘寸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