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黄黄的,宝贝,营养不良很严重。”
孟雏盯着裘寸晖的手腕,在心里说,你也瘦了很多,裘寸晖,但你告诉我,你过得很好。
“喝完了睡觉吧。”
裘寸晖把杯子递给孟雏,孟雏乖乖喝了一半,又塞回裘寸晖手里,偏着脑袋看裘寸晖。
裘寸晖笑了笑,把剩下那半杯喝了。
喝完了,他把碗和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没管,带孟雏去刷了牙然後哄孟雏睡觉,他记得孟雏不喜欢他先去洗碗。
孟雏不肯从他身上下去,他就抱着孟雏坐在床头,哄着。孟雏意外地睡得很快,这让他松了口气。
或许是孟雏的亲近抚慰了裘寸晖的难过和焦躁,他紧紧抱着孟雏,竟然就那样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们都好久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
裘寸晖不忍心再用链子锁着孟雏,然後孟雏就会躲进柜子里去,那晚的亲近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孟雏总是说着要离开,他不明白为什麽待在自己身边会让孟雏这麽痛苦。
“出来吧,好吗?”
裘寸晖敲敲柜门,很想说我放你走吧孟雏。但他说不出口,他怎麽放孟雏走呢?放孟雏回到那间只有一个人的出租屋,回到那个饭店去当服务员?
他怎麽舍得呢?
“我头疼,孟雏。”
话音落下,半晌後,柜门果然露出一条缝,裘寸晖顺势打开柜门,把孟雏从里面抱出来。
只要裘寸晖说疼,孟雏就会主动推开一点柜门。所以裘寸晖总是这样哄他出来的,如此拙劣的圈套,孟雏总是傻乎乎地往里跳。
裘寸晖抱着孟雏一步步往浴室走,不敢和孟雏满是担忧的眼睛对视。他感到悲哀,他知道如果不是喜欢,孟雏不会每次都相信他。
但如果喜欢,为什麽孟雏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躲柜子里不想看到我没关系。不要用指甲抠门,不疼吗?”
裘寸晖捏着孟雏通红的指尖用凉水冲洗,擦干後小心翼翼地涂上药膏。
孟雏不说话,还是盯着他。
裘寸晖就叹气,说:“我头不疼了。”
孟雏才低下头收回视线。
擦好了药膏,裘寸晖抱孟雏去睡觉。但孟雏总是睡不好,睡梦里有时让他不要抛下自己,有时又问他过得好不好,好像这个问题对孟雏是很重要的,裘寸晖总是说很好。
他其实很想问问孟雏当年殷珠到底说了什麽,只是他不敢。如果要让孟雏亲口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凌迟呢。
孟雏虽然抗拒裘寸晖,可一旦裘寸晖不在他能感知到的范围内,他又会很害怕,裘寸晖只好一直待在他身边,没办法给殷珠打电话,就一条一条消息发过去。
终于在孟雏躲柜子里抠得指尖都是血的那次,裘寸晖病发了,他当着孟雏的面拉开柜子里的抽屉拿出药,倒满了掌心要吞下去,孟雏尖叫着拍掉他手里的药,抢走药瓶扔到地上,崩溃得浑身发抖,裘寸晖双眼通红,说孟雏,是你让我好好吃药的。
孟雏还是尖叫,然後跪下去,趴伏着,流着泪抓起地上的药往自己嘴里塞,裘寸晖从後面抱住他,话都说不清楚,哄着他把药吐出来,他不听,还是往下吞,裘寸晖只好狠心掐住他的脸用手指抠吐,吐完了看着他被掐肿的脸,苍白的唇色,裘寸晖连碰都不敢碰,说对不起,问他疼不疼,说孟雏,你很恨我吗?
孟雏趴在他肩上哭泣不止,哭到最後用很轻的气声问他:“为什麽……病还没好……我走之後,你过得丶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
“我自杀过两次,孟雏。因为我想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