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确的需求和务实的供给。
这是爱吗?
或许也算。
毕竟不求索取的单方面供给,对他这个人来说,已经够无私了。
江萌在发呆的时候,江宿又折返回来,把今天没收的那把钥匙放在江萌的桌上:“钥匙收好。”
突然被丢在桌面的钥匙让她一个激灵抬起头。
江萌的钥匙扣上挂了个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鲜橙色的挂件被丢在字迹凌乱的草稿本上,像每一个夜深露重的时分,带领她冲破潦草的生活,一往无前奔逃的图腾。
这是她给自己买的。
在小学的某个深秋傍晚,她极度想要脱离这个家的时候-
把江萌送回去之后,陈迹舟又去了一趟苏玉那里,怕被姑姑姑父留下喝茶,他安静地等在楼下路口公交站台。
苏玉下来时,陈迹舟就靠在路边的共享单车上等她,看起来有点累了。几个路过的女孩在偷瞄他,等她们走远,苏玉才慢慢上前。
他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了苏玉,随后往旁边车篓里提起一个东西,顺手递过去,“儿童节礼物,多打打游戏,少想想男同学。”
“……”
他声音淡淡,却如平地一声雷。
苏玉连准备好的寒暄台词都忘了,被劈中了一样尴尬,涨红了脸,“我没有。”
陈迹舟点头,也没跟她争:“好,你没有。”
他把东西往她怀里塞过去:“拿着。”
苏玉懵懵地看了看,说:“还是不要了吧,妈妈会骂我的。”
不要就说不要。
这个句式显然就有点左右为难了,想要又不敢嘛。
陈迹舟都准备走了,一听这话觉得很没劲,他从胸膛里重重地抒出一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冷酷表情,摆一下手,“过来。”
苏玉乖乖地又靠近了点。
陈迹舟利落地把礼物袋拆了,扔了,只留下小盒子和配件,捏着苏玉的肩膀,把人掰得转了个身子,将游戏机往她卫衣兜帽里一塞,又把帽子拍拍紧:“那你就别让她看到,非得争个胜负么,三十六计没一招你能用的?”
苏玉似懂非懂:“哦。”
陈迹舟跟她说认真的:“怕你用脑过度,给你放假打发时间,可不许考不上大学,我真要遗臭万年了。”
苏玉低着头说不会的。
陈迹舟环着胸看她,歪头打量半天:“笑一个我看看?天天愁眉苦脸的。”
苏玉咧嘴笑。
他嗯了一声,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走了。”
一番折腾,陈迹舟再回到家,时候不早了。
爸妈都在。
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外面动静:“大爷回来了。”
陈迹舟脚步疲惫往里面走,声音沉沉的,也累累的:“回来了。”
陈炼阴阳怪气:“要我给您泡壶茶?”
陈迹舟:“正山小种,谢谢。”
爸爸:“……”
王琦的声音从里面尖锐传来:“皮痒了吧陈迹舟。”
陈迹舟把挎包脱下来,丢一边椅子上,他往沙发上一趴,声音懒洋洋的传出:“是有点,晒久了今天。”
妈妈:“……”
陈炼哈哈一笑,看看在收拾屋子的王琦,又瞥一眼趴沙发上累瘫的儿子:“跟哪个美女约会去了?”
陈迹舟一张脸闷在抱枕里,没说话。
“江萌?”
他又没说话。
陈炼就当做默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小姐你都敢拐走,她爸没把你皮扒了?”
枕头里悠悠传来声音:“除了你老婆没人想扒我的皮。”
陈炼幸灾乐祸,挪到他的沙发边缘坐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胛骨位置:“说真的,惦记了十年,天鹅肉还没吃上,看来这门亲够呛啊儿子,我都有点儿替你急了。”
得了,这回都不用他妈下毒了,在天鹅面前谁都是癞蛤蟆。
“革命友谊被你们说成这样——”陈迹舟忍无可忍地抬头看他,“我茶呢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