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见什麽了?”元向木眯起的眼。
“我。。。。。。”元牧时满脸不知所措。
“你妈说我是变态,这事你应该听说过吧?”元向木神色讥诮。
元牧时脸色一僵,抿着嘴不说话。
“哈。”元向木短促地笑出声,然後盯着小孩,“她没说错,我就是变态,喜欢男人。”
“。。。。。。”
“就是你刚看见的那样。”
“哥。。。。。。”小孩快碎了,声音抖地打了好几个弯。
“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又没害谁。”他声音很轻,语气甚至称得上和煦,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不像有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下作勾当。”他弯下腰,牢牢盯住元牧时漂亮的眼睛,“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送他们去蹲大牢。”
小孩眼睛一点点睁大,嘴唇颤动着吐不出一个字。
元向木笑出声,伸手掰住他下巴擡起来,“现在还当我是你哥吗?”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元牧时脸上也露出意料中的痛苦。
一边是从小追着的哥哥,一边是爸爸妈妈,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怎麽回答都是错。
小孩很委屈,但哥哥不会安慰他。所以只能自我安慰,他想,他的哥哥一定受了更多委屈,才这麽讨厌他。
沉默着取下鼓囊囊的双肩包蹲在地上,元牧时拉开拉链边翻边用手背摸眼睛,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不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个动漫人物手办,局促地举着对元向木说,“这个是我蹲点抢的,哥以前说喜欢。”
元向木冷眼看着,没接。
元牧时期待的神色黯了黯,又从包里往出掏东西,有的是买的,有些自己做的,小挂件,小公仔,甚至有一些样子奇特的石头贝壳,零零碎碎一大堆。
没有回应,他就自说自话,把自己对哥哥的仰慕和喜欢掰开揉碎,融进这些也许在对方看来是垃圾的物件里,一件件展示给他哥看。
似乎不管元向木怎麽恶意中伤,小孩都能自我调解好,不会被负能量侵染一分,下一次见他还是那麽欢喜,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见到哥哥更幸福的事。
但元向木已经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变成不耐烦。
——小孩的赤诚和单纯都让他看起来像个得不到渡化且怨气深重的厉鬼。
于是他浑身郁气更重了。
也许他的表情太扭曲,以至于元牧时终于闭了嘴。
“真的很。。。。。。讨厌吗?”
元向木皱眉。
元牧时只能抿紧唇角,神色有些忐忑,他顿了两秒擡手摊开掌心,那上面躺着个木雕,“这个是给哥的生日礼物,哥哥生日快乐。”
元向木静静望着那个东西,手法拙劣,勉强能看出是个篮球。
小孩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句“有病”卡在喉咙没说出来,这让他越发烦躁。
白色网约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元向木转身朝车边走,“收起你那些破烂,上车。”
元牧时愣住,眼眶泛起碎光。
凌晨的街景迅速倒退,元牧时抱着鼓囊囊的书包低着头。
“哥。。。。。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块。”
元向木瞥他一眼,“你自己跑出来你爸妈知道吗?”
元牧时摇头。
小孩眼睛沉沉的,压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东西。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第一次见元向木他就喜欢地不行,五岁的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追在哥哥後面,哥哥嫌弃他,不喜欢他,但也会用手顶着别的小朋友的脑袋说“不许欺负我弟”。
後来逐渐长大,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麽他们和别人家的兄弟不一样,也明白也许他们这辈子也没有和睦的几乎,但还是努力地靠近。
他从小就懂事听话,但也许是家庭的缘故,他的叛逆期来的很早,爸爸妈妈这几年总是吵架,吵来吵去无非就是方阿姨和哥哥,那些话不堪入耳,他听得生气,更加不愿和他们交流,偶尔在饭桌上摔筷子走人,于是他又被贯上白眼狼的帽子,指责和谩骂让他烦不胜烦。
因此越发想念哥哥,想他在干什麽,都交了什麽朋友,还记不记得自己。
後来又很羡慕,方阿姨对哥哥温温柔柔的,不像妈妈那麽不讲道理。
也许想得太多,这念想逐渐在心里沉淀成坚硬的岩石。
他在妈妈爸爸又一次摔东西的激烈争吵中逃离九巷市,却在这儿看到哥哥压着一个男的亲。
整个世界是乱的。
元牧时攥着的拳头又紧几分,指甲轻轻抠着没送出去的篮球木雕,“哥,你。。。。。”他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啓齿,顿了顿才说:“男的跟男的。。。。。。怎丶怎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