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钻进鼻腔的时候,脑子嗡地一声,汗毛蹭地竖了起来。
他脱衣服的动作僵住,接着视线卫生间所有角落仔细看了一遍。
很快,视线顿住,落在墙角一丝极淡的,没被冲掉的血丝。
盯着那点几乎看不见的血看了很久,然後放下浴巾走出淋浴间。
窗外一直阴沉沉的,他这才想起好像从元向木住院就开始阴着的天到现在都没晴。
掀开被角,捉住元向木的手推起袖子,没有伤痕,又把腿和胳膊都看了一遍,连衣摆都翻上去看了,没有。
他平静到极致的脸这才隐隐活泛起来,坚硬锋利的棱角柔和几分,重新盖上被子之前,想了想,还是伸手托起元向木的腰,把原本就宽松的睡裤往下褪了褪。
下一秒,所有的动作停住。
狰狞的伤口覆在皮肉上。
新的旧的一层叠一层,有的发红肿起,最新的还冒着血丝。
弓雁亭盯着那些伤口,直到手心的腰动了动,他才缓缓擡头。
元向木醒了。
这张脸一开始是呆滞的,目光也是散的,又是几天前那种死寂,但很快就开始聚焦,他惊讶地望着弓雁亭,接着坐起身。
“你回来了?”他用睡得热热的脸蹭着弓雁亭肩膀,人还迷糊着,“不是说今天要很晚吗?”
弓雁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元向木这才发现哪儿不对,一低头,见自己裤腰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拉下一节,那些狰狞的,丑陋的伤口就那样暴露在空气里。
“解释。”弓雁亭嗓子里蹦出两个字。
元向木愣住,一下慌了,“。。。我。。。。”
“自残有意思吗?”
元向木脸色发紧,唇瓣阖动,却半个字都说不出,他甚至不敢看弓雁亭。
“元向木我在问你话!!”弓雁亭骤然爆喝出声。
“阿亭。。。”
“为什麽不告诉我?!”弓雁亭站起身,揪住元向木衣领猛地提起,“你不好受我陪着你,你说想抽烟,我半夜不睡觉都要从学校赶回家,再紧急的事我他妈说放就放,你在这儿跟我玩自残?啊?!”
他气疯了,脖子的上的青筋鼓胀起来虬结在皮肤下,疯狂跳动。
“你不好受,你以为我就好过了吗?”弓雁亭疯了一样嘶吼,“你他妈挺有种啊?今天自残,明天是不是就该自杀了?你有没有心元向木?!”
元向木呆住,他从来没见过弓雁亭这麽愤怒过,这一瞬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有人陪着他一起陷在那场浩劫里。
弓雁亭放开他,直起身,往後退了两步,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陶瓷摆件砰地一声砸在墙上,元向木被他吓一跳,接着就见弓雁亭弯腰捡起一个断口尖利的碎片。
意识到弓雁亭要干什麽,元向木脸上终于出现惊恐,不住地往後缩。
弓雁亭走到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碎瓷片塞进他手里死死捏住。
“不。。。。不阿亭,别这样。。。。”元向木疯狂摇头,蹬着腿拼命往後缩。
弓雁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会护着你,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元向木,我现在问你,往自己身上划口子的时候是什麽感觉?”
元向木奋力把手往出抽,但弓雁亭那只手仿佛贴钳一样,一动不动。
“我在问你话!”弓雁亭喝道。
元向木脸色发青,唇瓣动了动,哑声道:“我。。。。”
“说。”
“很丶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