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年少,初露锋芒,不过才十五的年纪,便能随军出征,运筹千里击溃敌军。
如无意外,他便是未来的储君,平治天下。
是她永远都无法触及的,谪仙般的人物。
……
透绿的茶水自壶口缓缓注入杯中,压过屋外的雨声,潺潺地响在耳畔。
只是出神的刹那,水便溢出茶瓯,洒落在她的手上。
手背传来的灼痛,让沈玉蓁倏尔回过神来。
过往的回忆登时如泡沫破碎,烟消云散。
她不由得咬住下唇,疼得轻嘶一声。
她唯恐露出端倪,忙是将斟好的茶递到他的手边。
怎知这时,一方素白的绸帕忽然递到了她面前。
持着绸帕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匀称如同玉琢。
沈玉蓁的目光沿着他月白的广袖上移,最后停在了他蒙着绫带的眉眼间。
他仍是方才那副专注棋局的模样,清逸疏冷,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为她递出这方绸帕,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透着几分君子谦谦的体恤。
可沈玉蓁却在这一刻不寒而栗。
她轻颤着指尖,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绸帕。
指腹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
因为淋过雨,她浑身发冷,双手亦是冰凉。
然而适才触及他掌心的时候,她也未曾感受到半点温度。
——他的手,似乎比她的还要凉。
沈玉蓁拿着绸帕轻拭手背。
刚刚茶水烫伤的地方已经通红一片,在她莹白的手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但她好像浑然不觉。
她微垂睫羽,怔怔地看着面前摆放的棋盘。
上面的棋子黑白相间,缠斗得不分伯仲。
实在不像是一个眼盲之人能够摆出来的棋局。
沈玉蓁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面前的这人,绝非是平凡人物。
他既然可以不需审视,便能将错综复杂的棋局了然于心,也可以依据她在旁边发出的细微声响,见微知著,推知她被茶水烫伤。
便不可能将她认错。
屋外雨落不停,滴滴沥沥地砸在她的心上。
沈玉蓁心跳微滞,呼吸也慢慢地变得困难。
就在她忐忑推测他身份的时候,突然有人迈着匆遽的脚步声,从雨中走来。
看见滂沱大雨中,那道由远及近的人影,沈玉蓁登时慌了神。
她还以为来人是瑞王派出的官兵,情急之下,竟是拔下发髻斜插的玉簪,将其尖锐的一端抵在了身旁那人的脖颈命脉处。
于是当尉凌前来传话时,他首先看见的,便是鄞王殿下被一名陌生女子挟持的场面。
尉凌何曾想到,他离开的这片刻功夫,居然会将鄞王至于险境。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其他,忙是快步走到廊下,对着几步之远的沈玉蓁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赶紧放了殿下!”
话音甫落,他便将手落在腰间佩剑上。
利剑出鞘之时,腾腾的杀意也随之显露。
这番威迫的话落进沈玉蓁的耳中,让她不禁有一瞬的错愕和失神。
一个不留意,她手上的玉簪便不慎刺伤鄞王的脖颈,划出了一条醒目的血痕。
见此,尉凌的心里不由得更加焦灼,腰间的佩剑也逐渐拔出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