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她都记得问候一下爷爷的状况,梁恕在心里指责自己:怎麽就忘了这茬呢?
“奶奶身体怎麽样?”
宋林霖呼出一口气,平静地说:“前年夏天去世了。”
梁恕怔住。
她记得那年年初经常下雪,有一次雪大得学校都停课了,化雪时很冷,地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但那之後的夏天又特别热,柏油路面上好像总是冒着炙烤後的白烟。
“奶奶年纪大了,有天晚上睡着之後就没再醒过来。没有遭什麽罪,算是喜丧。”
“抱歉,我……”他回神後忙道歉。
意识到旁边人的平静下的难过後更是後悔得不行。
“别道歉,没事。”宋林霖笑了下。
生老病死丶爱别离,都是人生常态。她看得开,也愈发懂得这个道理。
不管什麽时候,生死都是沉重的话题。她说完,不想让梁恕陪她压抑沉默,就换了个话题。
“说到住处,我想换个离医院近点的房子,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话赶话说到这了,就问他:“你一直在A市,这边朋友也多,知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房子?”
梁恕当即答道:“有。”
“嗯?”宋林霖倒是愣了下。
她刚问出这话的时候就是借着房子的话题顺口一说,其实没什麽目的性,也没抱太大希望,因而在收到梁恕的回复时有些怔愣。
“有,”他重复了一句,又道:“秋山别苑,离医院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一百五十平。怎麽样?”
“……是你的房子?”她问。
梁恕没说是或不是,只是擡眉:“是我的房子你就不租了?”
宋林霖笑:“你今天就要这麽和我说话了是吗?”
他也笑了下,觉得不管什麽时候自己都对这个人没办法。
“是我的房子。”他认真回答後,手指轻敲方向盘,问了个似乎是不相干的问题:“程曳帆,你还记得吗?”
“你发小。”
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依然能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梁恕的发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高中,但住同个小区,她经常在周末或放假时偶遇梁恕和他一起吃饭打球。
不知怎麽,宋林霖快速地回答了问题後,感觉梁恕好像不如刚刚那麽开心了。
什麽意思,自己问了,她也答了,这人怎麽不高兴了。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怎麽了?”
他偏头看她一眼,又缓缓收回了目光。
程曳帆前段时间在追一个女孩,这女生当时的房东突然变卦说孩子要结婚想卖房,就不续租了,她只好赶紧找新的住处。
A市寸土寸金,房价高丶人又多,短时间找个合适的房子哪儿是那麽容易的事,程曳帆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立马想到了梁恕。
那个女生工作的地方离秋山别苑很近,地铁三站就到了。而且地段好环境好,价格都能随他定,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兄弟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时程曳帆在梁恕车上,问完後梁恕答应得很快。他忽然说:“那我也搬过去?秋山别苑离我这酒吧也不远,我还能和禾清多培养培养感情。”
梁恕笑了声:“直接卖给你。”
本是句玩笑话,程少爷倒是真的开始琢磨起来。
不过後来那姑娘跳槽去了B市,根本没用上收拾出来的房子,他们这对情侣异地後也慢慢断了。
梁恕那栋房子一直没人住,就那麽扔着感觉很浪费,程曳帆主动说帮他租出去。
梁恕的态度挺无所谓的,他一个人的确不需要两个住处,但也懒得把房子租给别人。
毕竟他不缺钱。
“哦,我——”
看她这个反应,以梁恕对她的了解,就是又开始自己那一套原则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无功不受禄。
高中的时候梁恕不止一次在心里想,明明这麽好的一个女孩,怎麽配得感这麽低?
她当然值得别人对她好,也值得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