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能力您只能用一次。”
深泽拢住双手,有些惋惜一般说:“您可以自己决定什麽时候使用它。”
我回到小林家,在一片昏黑中寻到小林响的背影。
他到底许了什麽愿?
交换了什麽代价?
我在沉默中反复琢磨,深泽对我说的话在脑中一一显现。
——阿留以永不再相见为代价向多弥留许愿。
我望着那家夥瘦削的身影,不由得想:你也许了一样的愿吗?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虚幻,我想起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头漂浮着空气清新剂的气味,接着是霉味与灰尘的气息,最後才是隐藏在最底下的酸涩鲜血。
“你自杀,是因为这个吗?”
我轻念这句话,响似乎察觉到我在他身後,便转过头来张望片刻。他什麽也没有看见,便又转过头去,沉默地做手上的事。
初夏再度到来。
在一个平常的傍晚,我跟随响走在那条回家的路上。橘黄色的夕阳拍在他身上,他走在河堤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想起记忆中的那片连廊,无数个被树荫笼罩的午後,蝉鸣与轻微的翻页声构成了一幅宁静优美的画面,响的皮肤几近透明,他的眼睫与绒毛轻轻发着亮。
他的脸始终是红的,唇始终不安地抿着;他翻页非常小心,指尖晕出的轻微汗珠粘在书页上,凉凉的。
他用一种压抑着爱意与情思的眼神怯生生地看我,在无数个我不知道的夜晚为我驱走梦魇。
我不相信那些记忆假的,也不会轻易放响离去——
可我逐渐明白,我必须放他走了。
我停住了跟着他的脚步,他走出很远,远到他的影子成了豆丁那麽大的一点。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离开,又站定了身体,回头看向我:
“你在吗?”
我没有回答,响不安地往回跑了两步,他快步走来,直到穿过我的身体。
“在这里?”
响喃喃地问。
他站定了身体,像是酝酿了很久:
“你不想再跟着我吗?”
我捏着那条手绳,始终没有回复。
响这时从口袋中拿出那条不规则的水晶吊坠,他不顾我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这个是我从住持那儿借来的。”
我望着他玻璃珠一般清澈的眼,响的脸蛋融进落日的昏黑中:
“我会见到你的。”
说罢,他又补充般道:
“可能,在这个世界不会;也可能,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
我望着他的脸,听他剖白般说:
“总有一个世界,总会有一个世界,你和我会幸福的。”
说到这儿,他郑重地说:
“总有一个世界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