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枝一怔:“什麽?”
“我说回去待着。”柏康把一脸懵的莲枝拎起来,带回自己的房间,丢在小床上,“我这的事不用你操心。老实待着。”
说完,他又匆匆离开了。关上房门,他才把青禾叫来,交代道:“把他盯好了,这次他再踏出房门一步,就都算在你头上。”
青禾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柏康又想起什麽,吩咐了一句:“注意点,他这几天见什麽人?”
不是说不让莲枝少爷离开房间吗,怎麽可能见外人?
青禾虽然不解,还是把这句话牢记在心里。
入夜,太学上下灯火通明。
莲枝打了个哈欠,觉得很是无聊。看着窗外来去匆匆的小吏们,他正要说话,青禾已经预判了他要说的内容:“柏大人吩咐过,不让您出去。”
“我就看看。”莲枝收回视线。青禾小心翼翼地问:“不如我陪您下棋吧?”
“我不会。”莲枝理直气壮道。
他当然会,可他不想与青禾多交流。莲枝眼珠转了转:“我要沐浴。”
这理由不过分,青禾当然不会拒绝。让小厮准备了桶热水送来,青禾极为自然道:“少爷,更衣吧。”
莲枝正在脱衣,见青禾直勾勾看着自己,停下手中动作:“你出去,不许看着我。”
“我服侍少爷沐浴啊。”青禾说。
若是平时,不等青禾说这话,他就已经开始使唤人了。但今日不同,莲枝道:“你出去。”
青禾一动不动。
“你站在门口盯着不就好了?”莲枝抱臂,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把门一锁,难不成我还能撬开锁跑出去吗?”
那还真保不齐。青禾不敢说这话,又觉得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就站在门外等着。他锁门前,偷偷通过门缝看了一眼。
真的是在沐浴。
青禾把门锁好,又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他才彻底放下心。
屋内很静,只有水声偶尔传来。莲枝坐在浴桶里,懒洋洋地趴着,伸手在桶沿上敲了三声。
“下来吧。”他对着虚空道,声音微不可闻,似是耳语。但很快,有一人落地,蹲在了桌边。
是曾经联络他的异族男人。
“你知道我在?”男人的声音压抑在面罩之下,更加难以分辨。但莲枝听得很清楚,“你就算穿了黑衣服,贴着墙进来,我也能看到。”
男人冷哼一声。他站起来,看到莲枝居然真的在沐浴,眸中的惊诧几乎掩饰不住,又连忙蹲了下去。莲枝倒不在意:“我要你帮忙。阿鲁斯,我这有一份名单……”
说着,他就披着浴巾站起来,要去拿名册。阿鲁斯捂住眼睛,气急败坏道:“滚回去!你滚回浴桶去!”
“啊?你还在意这个啊。”莲枝的声音满是真切的疑惑,“平时还有太监伺候我沐浴呢。”他说的人便是文公公。
闻言,阿鲁斯更生气了。这家夥,竟把他和阉人相提并论!
见他生气,莲枝笑得更欢了,明显是故意的。他又坐回去:“那份名单……”
“我都知道。”阿鲁斯道,“我为什麽要帮你?你难道真的爱上——”
後半句话他没说完,两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莲枝拨弄着潮湿的长发,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让我接近他吗?我这是在取得他的信任啊。”
这话也有道理。阿鲁斯透过指缝,看了看他的脸,一咬牙承诺道:“好!我帮你!”
在凉州被使唤,在京城也被使唤,他真是欠对方的!还不如让礼部尚书把这人杀了算了。他深吸一口气,抢过名单便要离开,只听莲枝自言自语似的声音在背後响起:“这麽容易就答应了啊?本来还想说之前答应的银子就算了。记得给我啊!”
阿鲁斯又暗暗运气,带着一肚子火悄然离开。他们对话的声音极小,并没有惊动外面的人。莲枝胡乱擦擦身体,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便站起来唤道:“进来帮我更衣吧。”
锁眼嘎吱一声转动,进来的却不是青禾,而是柏康。莲枝还没来得及穿外衣,被他看着,有几分不自在。但很快,柏康快步走过来,抓住他仔细地嗅闻。
灼热而潮湿的呼吸掠过发梢丶脸颊,与空气中蒸腾的温热水汽交缠。莲枝的耳朵又热起来,还没来得及把人推开,只听柏康问道:“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