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东西二街都没有寻到踪迹,不过据城门卫说,没有您所描述特征的人出城。”
下属的声音很低。柏康对外只说搜寻小贼,怕把事情闹得太大。柏康没说话,脸色凝重。
“戴着白玉牌的人呢?”他问。
下属立马会意:“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每个出城的人都会检查。南市北市派出的人还没有消息。”
柏康嗯了一声,说不出的烦闷。等不到第二日,他下午就将告假的折子递了上去。来审查的官员见他面色实在难看,以为他生了什麽病,好声好气把人送走了。他没回府,仍带人在外面寻人。这一找就找到了夜深,南北二街派出的人已收队回来,都没有在城中发现莲枝的踪迹。
“去驿馆。”柏康沉声道。
既然城门卫那边没有消息,就说明莲枝他们还在城中。晚上有巡视的侍卫,更何况莲枝那麽娇气,必定会去驿馆下榻。
“不必去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一愣,回过头,穿着相似黑衣的穆王和穆王妃站在他背後,身边还跟着亲王侍卫。穆王妃看着他,歉意道:“我和王爷已经将驿馆和藩坊守住了,都没有找到可疑之人。对不起柏康,如果我早点发现莲枝的身份……”
“王妃请不要说这种话。”柏康连忙低头。
昨日,趁无人之时,穆王妃曾将那块玉牌拿给他看。
他们都是与北海境使者打过交道的,一眼便根据玉牌的规格,认出那是北海境王族的东西。柏康和穆王看得懂上面的文字,是一个“兰”字。鹘缇部王室衰落,伊闾部的王室中,又没有名叫兰的贵族。
最有可能的是,这是赫兰部人的东西。
鹘缇部的馀孽为何会有赫兰部的玉牌?相同的东西,又为何会在莲枝身上?
柏康本想着,莲枝不愿将这事告诉他,他大可以找机会,慢慢询问。毕竟他们现在亲密无间,莲枝迟早会向他坦白一切的。
没想到,没想到!
莲枝居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柏康坐立难安,忍不住在原地走动。一旁默不作声的穆王突然道:“你要做好准备,也许会有人接应他,我们找不到他。”
穆王妃和柏康都看过去。穆王轻咳两声:“已经过去整整一天,如果所有方法都找不到……柏康,你要做好准备。”毕竟过去这麽久,找到人的希望极为渺茫。
柏康沉声嗯了一声,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亲卫来报,在城北寻到了戴白玉牌之人。柏康大喜过望,连忙让把人带上了。
这一瞧,更是失望。
被亲卫押送过来的薛楠骂骂咧咧的,不敢和亲卫动手,只能动动嘴皮子。看到他,等待消息的三人都诡异的沉默了。
“为何将他带来?”穆王问道。
亲卫一愣:“不是柏大人的侍卫说,要找戴着白玉牌的人……”
的确是他的要求,柏康却听出不对来——他的侍卫们,可都是见过莲枝的,怎麽可能只认牌子,不认人?让人去把传话的侍卫叫来,却发现那人已消失不见。
是莲枝的人。
莲枝的人在干扰他们。
眼看夜色渐深,柏康让人先把薛楠送回府。薛楠出现的太巧,据他所说,他是去找人的。但亲卫们怎会如此凑巧,就遇到了戴着玉牌的薛楠?
“晚上行动不便。柏康,你有小枝的贴身之物吗?”穆王妃想起什麽,提议道:“不如让狼犬嗅闻气味去寻人,虽然作用甚微,但也能帮上点忙。”
莲枝离开时,早已将自己的东西全带走。除了那床被子,就只有他留下的信,柏康一直待在身上。他颇为不舍地将荷包递出去,穆王妃接过,眉头忽地皱起,没急着转交穆王,而是自己先嗅了嗅。
“这是什麽?”穆王妃问。
“莲枝留下的信封啊。还有易容面具和妆品。”柏康说完,紧张起来,“不能装一起?”
穆王妃摇摇头:“这不是妆品,而是药,那种药。我只能闻出一点味道,你要小心你身边的人了。”
那种药。
他昨晚中的药?
柏康忽然明白了什麽。他喉头有些干涩,想向穆王妃问个清楚,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莲枝能给他。甚至记不清对侍卫吩咐了什麽,柏康浑浑噩噩回府,屏退了身边所有人,独自回了房。
管家很快将大夫请来。柏康将药罐递给他,把穆王妃的话复述一遍。大夫取出药粉观察片刻,回答道:“此物的效用正如大人所说,是常见的助兴之药,对身体没有损害,大人尽可以放心。”
柏康没有说什麽,让他退下。一时之内,房中寂静无声。床褥还保持着他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好像莲枝还在他身边。
他活了二十馀年,自诩看清了很多事,却被一个小骗子骗了。
甚至,他从未看清莲枝的目的,也不愿去追究他的目的。莲枝的真实身份是什麽,想做什麽,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只要能把莲枝找回来就好。
“宝宝。”柏康抱起皱成一团的被褥,深吸了一口气,“什麽时候愿意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