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唇瓣微微张开,莲枝用眼神催促柏康快点投喂。柏康看得眼热,吧唧一口亲上去。等亲够了,他才起身,把点心喂给莲枝:“这两日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我才不要。”莲枝嚼嚼,假装抱怨,“吃你两口点心,还要亲我,真讨厌。我晚上就要回驿馆,你不是说让厨子准备了很多我喜欢的菜吗?快让他们送过来。”
见柏康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去,蔫头蔫脑的。莲枝忍不住一笑,抱住他的脑袋:“说真的。我不回去达奚宓会怀疑的,她本来就恨上你了,何必给她把柄抓。”
这麽说来,还是为了他考虑?柏康抿紧双唇,闷闷道:“搞得咱们像私会一样。”
莲枝偏偏道:“本来就是嘛。”
小厮很快把饭食送进房中。柏康没再闹他,让莲枝吃饭,他在旁边看着。莲枝吃得很香,这模样也怪让人心疼的。
“本该三日之後入朝行册封礼的。”柏康说着,见莲枝擡眸,示意他继续吃,听着便好,“漠北使者也进京了。你在赫兰部时不知道,漠北使者称愿以大宁为尊,向大宁求和。”
这算盘珠子打得,谁能不知晓他们的心思?漠北被北海境打得溃不成军,只馀下最後几座城池。大宁国力强盛,但与北海境相比略差一筹。没了漠北,赫兰部攻向大宁犹如探囊取物。
“陈凤珂怎麽说?”莲枝用帕子擦擦嘴角。
“陛下将漠北使者奉为上宾,住在宫中了。”柏康道。
莲枝冷笑:“他是想等等看,你们筹备的如何,以及我够不够听话吧。”若是能掌控住赫兰部的王女,便没了与漠北结盟的必要。换作是他,收服一邦固然好,但他也挺想要漠北那几座城池的。
听到莲枝又提和亲之事,柏康心里不太舒服。莲枝已经把碗里的粥喝完了,道:“这事不重要。康大哥,你还是提醒常玉竹注意点吧。”
话题突然转到常玉竹身上,柏康不解:“他怎麽了?”
还真够迟钝的。莲枝微微叹息:“你方才没看出来吗?常玉竹的未婚妻看出来玉瑶的心思了,常玉竹要是个和你一样粗心大意的人,恐怕要有脸色看了。”
柏康十分诚实的承认了自己没看出来,看莲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很想说也许人家姑娘和莲枝不一样,不是那种爱耍小性子的人。这种时候,他非常聪明的没说出口:“我回来与他说说吧。但要是阿史那王女真的非要常玉竹……”
他私心里是不想让莲枝和亲,也不可能让这件事真的发生。但他也不能看着好兄弟去和亲啊!
“玉瑶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过过热情消退,这事也许就罢了。你让他少出门。”莲枝蹙眉。他真正想提的不是常玉竹,“康大哥,你真的不知道他未婚妻的身份吗?”
柏康又摇头。
“真奇怪,常玉竹竟连这种事都不和你说?她是虎贲将军燕将军之女。”莲枝分析,“我没见过燕将军,父皇去世前两年,那位燕将军就病故了。依你看,她家境如何?”
他盯着柏康的双眼,发觉柏康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有一刹那,很快便恢复寻常:“竟是这样。那常国公给他定这门亲也不奇怪了。”
莲枝歪头看着柏康。柏康觉得有些口干,端起粥碗喝了一口:“你知道的吧,常玉竹是他家老幺。常国公和他有些交情,我调到你身边前也有幸接触过燕将军。他是寒门出身,在京中不算什麽权贵,病逝之後,更是门庭冷落。我倒是听说过他家有个女儿,燕将军死後,那名孤女无人照料,京中也没有能收留她的亲眷。许是常国公见她可怜,正好以常玉竹的身份也用不着他联姻,让他娶燕小姐,也算一桩美谈。”
“燕将军家中没有男丁?”莲枝问。
“没听说过。”柏康又喝了口粥,斩钉截铁道,“我与燕将军只一面之缘,常玉竹应该了解。”但这种事又没法问出口,不然岂不是揭人家伤疤?
柏康口干得厉害,把粥喝完了,发现莲枝盯着他小声道:“康大哥,你不要用我的碗,那边是我喝过的!”
晚上,莲枝独自回了驿馆。
他偷偷进了房间,看着狭小的,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突然有些别扭。刚躺下,外面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阿鲁斯或是发觉他回来的玉瑶,便走过去开门。
看清门外之人的一瞬间,莲枝砰地把门关上。
“大人,请您开门。”门外的声音清脆如铃声,他今日刚听过。莲枝等待一会,迟迟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只能又打开门。
夕娘站在门外,一双眸子沉静入水,直勾勾地望着他,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莲枝没有说话。夕娘道:“我知晓您的身份,说话便不遮掩了。现下贸然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夕娘施施然行了一礼:“我知道大人您与阿史那王女关系亲近,使者团在京的这段时日,万望求您庇护。”
暮色深沉。夜间风起,京中的夜晚总是寒冷的,窗边的枯树枝干相击,捶打在窗框上,声音犹如叩门鬼声。幸而楼下时不时传来巡城侍卫敲锣巡街的动静,便没那麽吓人了。
窗外的敲打声愈演愈烈,莲枝不是很怕,只觉得烦。驿馆楼高,风声也大,要不是使者团的住处是礼部安排的,他都想自己去花些银子换个院落了。莲枝举刀,想把窗边的枯枝砍断一些,打开窗,却发现外面根本不是什麽树枝的动静。
柏康撑着窗子,对着他笑,反而真像见鬼了。莲枝差点把窗子拍上,硬生生忍住了,眨眨眼,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这做什麽?”莲枝问。
“找你私会。”柏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