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售卖香料的异域商人也被罚了重金,就连与异域商人有来往的晋阳长公主都被狠狠申斥一番,罚了俸禄。
很顺利,甚至顺利得有些奇怪了。短短几日便查出这麽多事,反倒像提前准备好了,就等着人查似的。借这一件事打压了三方,真是好手段。柏康看着抓药的秦太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管怎麽说,太後娘娘能醒来便最好。这几日,你们忙得很吧?”
“下官医术不精,都是院判为太後诊治的。以几位院判的医术,想来太後应该已经大好。”秦太医称量着药材。柏康哦了一声:“这是为太後娘娘配的药?”
秦太医莫名觉得柏康今日的话有点多。虽然平时话也多,但都是在扯东扯西,说什麽还没到上职时间就不提正事。还有,柏大人怎麽突然关心太後娘娘了?
“是为宫人配的。近来天冷,不少宫人都染上了风寒,柏大人也要注意啊。”秦太医叮嘱。柏康谢过他,离开了太医院。
中书省外,丞相和杜侍郎正在等他,见柏康才来,杜侍郎询问道:“你从御书房来?陛下圣意如何?”
“还去了一趟太医院。”柏康回头看了一眼,扬声道:“下官有公务禀报,请大人移步。”
隔墙有耳,三人一起进了中书省的内室。关上门,柏康才开口:“陛下的意思是,让陇西王入京。”
“荒谬啊。”回想起刚才的事,丞相叹了口气,“这与引狼入室有何异?”
方才在御书房内,丞相一派人据理力争,希望陛下三思。漠北虽已节节败退,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需要有人驻守边塞,以防生乱的。
兵部尚书称陇西王势大,正需要召回京中,好好打压一番陇西王和他的部下。
“若让陇西王再次得胜,声望愈发高涨,岂不是要越过陛下去?”柏康学着兵部尚书的语气,“他们是这样说的。”
陛下怎可听信一面之词“!”杜侍郎叹了口气,“赫兰部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若不是之前执意要召穆王入京,致使北部无将领驻守,恐怕我们也不会处处受赫兰部桎梏。弹丸之地,竟敢对咱们吆三喝四的。”
真的是听信一面之词,还是他本就有这个打算?柏康没有回答,撑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面:“反正驿使已经接到了,之後的事咱们也说不上话,陛下不信任咱们。”
“此言差矣,劝谏陛下乃是官员之责。”丞相不赞同道。
若论朝中哪个官员最不赞同陈凤珂这个皇帝,那便是丞相——建光帝谋权篡位,本是不义之举,即使从前颇有贤名,也无法掩盖过去的错误。但若论谁最爱权健建光帝,最拥护他,那也是丞相。
不论如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那人。
从前柏康深得丞相真传,也很赞同他的这位恩师。
“也许,陛下一直都是这麽想的呢?”柏康轻声道。
对面两人岁数大了,都有点耳背,没听清柏康说的什麽,齐声问道:“你说什麽?”
“没什麽。”柏康擡手,收回那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禁卫军和兵部必定早有对策,我是说,陛下未必没有准备。”
和这边想着如何密谋,如何说动丞相和杜侍郎的柏康不同,莲枝在院里摆了张躺椅,盯着小厮熬药,自己则抱着小白猫懒洋洋在屋外晒太阳。今日难得艳阳高照,屋里烧着炭盆,味道有些呛人,还是暖烘烘的阳光更舒服。
几次试图自尽,却都被人拦下後,暗十就没再尝试了,只是一直昏睡。大夫说是他劳心劳神,再加上旧伤未曾养好的缘故。但莲枝总觉得是他装睡。
今早,文公公说暗十醒了。莲枝让人熬完药,浓浓的苦味飘出,他准备端着药进去,却被烫了一下。
“少爷,我替您端着吧。”梁叶看着他被烫红的食指,有点心疼,“您病刚好,怎麽能劳累呢?”
莲枝没纠正他,刚准备让他跟上时,注意到梁叶心疼的眼神,换了个主意:“不用。我自己来。”
他自己进去,把碗放在床头:“你可算醒了。小文子说这几日给你喂药很是困难,你意识不清醒,喝多少吐多少,累的他一脑袋汗。”
暗十板板正正地躺着,眼睛眨都不眨,似是没有听到。莲枝又举起双手:“你看,我的手的烫到了。你说,你哪受得起我为你忙前忙後?”
这次暗十转过头:“让陛下劳累,属下该死。”
“只要你能醒,这事就算了。”莲枝吹了吹碗中汤药,“可是有些人,不仅不接受你的感情,还要你为他卖命。暗十,你说我有让你去为我杀人吗?我有想要你的命吗?”
暗十嘴唇抖了抖。窗外闪过一个人影,透过厚厚的窗纸,能看出那道黑影是文公公,想必此刻也在担忧暗十的情况。
看出他的动摇,莲枝道:“我见到他了,他过得很不好,深爱的人完全不爱他,还对他打骂。你知道这件事吗?”
闻言,暗十的手腕颤抖起来:“您说什麽?”
“他爱的人对他毫不在意,你爱的人能抛却同僚之情利用你,偏偏你们都不觉得有问题。”莲枝轻笑一声,翘起了腿。如果暗十仔细回忆一下,就会发现他现在的姿态有点像柏康,“以前没发现,你们这些暗卫还挺多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