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错身而过。
防盗门打开,又轻轻合上。
“他们来干什麽?”桑榆问。
沈韫很平静:“你知道。”
“我累了。”桑榆声音低下去,“我去写作业。”
“桑榆。”
沈韫的声音在身後响起,不高不低,“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桑榆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僵在原地。
“无论你接不接受,他们是法律上明文规定的你的抚养人,这一点,你改变不了。”
“抚养人?”
桑榆转过身,眼睛通红,质问冲口而出:“那当初为什麽抛下我?”
沈韫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出来,好点没有?”
第二天,开学考继续。
考场按上次期末成绩排,桑榆的位置在教室靠前。
她坐下,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斜前方的那个座位。
空的。
考完一科,桑榆随着人流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透气,心口却像堵着一块石头。
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回过神。
许湜站在旁边,插着兜:“打起精神来,别怂,陈绥不来,我们就一起考出他那份。”
“嗯。”
之後几天,学业像永不停歇的齿轮,高速运转。
试卷丶练习丶讲评,塞满了每一分钟。
陈佑李始终没有出现。
桑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题目上,公式丶定理丶单词……填满了大脑,
暂时挤走了担忧和悲伤。
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隙去深想。
紧绷的一周终于熬到了周末。
她回了趟节孝巷。
远远就看见院门开着,两个人站在门口。
是许湜和陈佑李。
少年身形单薄易碎,如同别在胸前的白花。
微风拂动碎发,又拂过他沉静的眉眼。
“人都有那麽一天。”他说。
“我爸是心梗走的,医生说,没有太痛苦,我不知道该庆幸吗?”
他顿住,“但好像只能庆幸这个了。”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墙头枯草的声音。
地面灰扑扑的,三个小孩并排蹲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巷口的路灯都亮起了昏黄的光。
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陈佑李,忽然轻轻地,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茫然,说了一句:“他怎麽还不来?”
爸爸,我在家门口接你。
巷子里的暮色浓重,寒意侵人。
李京纾开车送桑榆回家。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窗外的霓虹模糊。
桑榆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李京纾侧过身,探手从後座拿过一条柔软的灰色毛毯,轻轻展开,盖在了她身上。
桑榆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