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叔叔,小蔡阿姨她刚刚叫陈绥,‘年岁’。”
桑榆擡头,眼里不知何时又盈满泪水。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岁是?”
许从唯的笑僵在脸上,眼神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年岁是许湜的乳名,你小蔡阿姨当初接受不了,精神出了点问题,时常把陈绥认错成……”
桑榆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心里堵着很多问题,但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许从唯语重心长地说:“别难受了,都往前看吧。”
她压制着嗓子里的酸胀,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该回去照顾她了。”许从唯转身要走,但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桑榆,眼中带着哀求,“桑榆,叔叔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和陈绥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尽量不要让你们小蔡阿姨撞见?我怕她……”
许从唯的声音有些颤抖,後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桑榆瞬间就懂了。
蔡玲芳一直沉浸在许湜还活着的幻想里,把陈绥错认成许湜。如果她看到桑榆和陈绥在一起,以如今混乱的精神状态,很可能会逐渐察觉到陈绥并不是真正的许湜。
一旦她发现了这个残酷的真相,一直以来支撑她的那层幻想泡沫就会瞬间破碎,她会再次经历儿子离世的剧痛,那足以让她彻底崩溃。
桑榆紧紧抿了嘴唇,轻声说:“好,我知道了。”
许从唯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她视野中。
重新回到心理诊室,桌上的那盒蛋挞不见了。
她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认得你。”
付绛庸不免惊讶:“是吗?”
“你到我们学校开过心理讲座,另外,”桑榆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还在八中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付绛庸恍然大悟:“是,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和……许湜在一起。”
桑榆目光不闪不避,直直看向对方,缓缓吐出一句肯定的话语:“你知道许湜後来发生了什麽。”
付绛庸闻言,神色一凝:“知道。”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陈绥来看心理医生,是因为许湜的事。”
明明她才是坐在这诊室里接受问诊的患者,可此刻的氛围,却仿佛她成了那个掌握话语权的人。
“嗯。”
付绛庸迎着她的目光:“那你呢?你来这里的原因,也是一样的吗?”
桑榆眼中浮起迷茫:“……我不知道。”
她擡手抚过脸庞,动作里满是痛苦和挣扎:“其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他们了。”
他们费心尽力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被她决绝地抹去。
“为什麽,你遗忘了他们?”
“因为我就是一个很爱逃避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付绛庸凝视着她,语气带着探究:“那是什麽让你突然又记起来了呢?是因为今天的相遇?还是说,这份痛苦其实一直藏在心底,只是最近突然被放大了?”
“是什麽呢?”
桑榆神情恍惚,在脑海里拼命搜刮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