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们晚上在隔壁吃火锅,你们方便要不要来?”
“好,我一会儿问问她。”
“Lynn,她现在?”
“在洗澡。”
孙呈宜尴尬地说了一句好,然后落荒而逃。
路意浓住的公寓也就二三十平的,单人床,一条沙发,一个衣柜,一台电脑桌,还有简单的厨灶,狭小的阳台。
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
墙上的书架已经被堆满,钱铮的工作记录像一本普通的书插在其间,但又因为格格不入的外型格外惹眼。
章榕会从墙上抽出来,拿在手里翻了翻,各种注解、名词解释,详细至极。
旁边还有娟秀小字补起的笔记。
他越看越烦,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路意浓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几乎一眼看到了那个被丢弃的册子,她没有说话。
章榕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靠在书桌旁,同她说了重逢后的第一句:“隔壁女孩邀你过去吃晚饭。去吗?”
“去。”
孙呈宜的小小的公寓里挤进了六七个人,大家聊天备菜热火朝天。
路意浓去厨房帮忙,孙呈宜殷勤地给大佬倒水,然后听他客气礼貌地问:“你跟意浓怎么认识的?”
“你说Lynn?”
“对。”
孙呈宜便从那年去泰国考试雅思的偶遇讲起,说到找公寓时的惊喜。
“泰国。”章榕会重复了关键词。
“真是很有缘分吧!大家都这么说。”
他说:“嗯,要多谢你关照。”
孙呈宜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奇地八卦:“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是Aaron牵线吗?”
这个话题,对面的男人明显是不喜欢:“我是她男朋友,在国内的时候就在一起。认识很多年,在一起也很多年。”
“所以Aaron他……”
“单纯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意浓跟他没什么关系。”
孙呈宜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头,但还是配合地道:“嗨,我之前都不知道,是有点误会了。”
“她没跟你提过我?”
“提过提过!”孙呈宜脑子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还是尽心尽责地帮朋友圆着,“说你细心又体贴。是很好的人。”
章榕会点头。
晚餐吃用的火锅底料是同校的川渝校友从国内运过来自家炒制的,新鲜爆辣,配上冰镇的啤酒,真是非常爽快的一顿饭。
吃完晚饭,围坐在小小的餐桌上,大家兴致勃勃地玩起桌游,狼人杀、海龟汤。
章榕会坐在一旁,他全程没有参与,也很少说什么话,脸色看上去非常一般。
孙呈宜以为他嫌大家幼稚无聊,多少有些不安。
果然章榕会偏过头,悄声同路意浓说:“我先回去,你慢慢玩着。”
他离了
席,路意浓不多时也跟了回来,厕所里的龙头哗哗放着水,还有漱口的声音,章榕会从门内出来,额头上出了汗。
“怎么不多玩一会儿?”他看上去很苍白。
“我回来给你热点牛奶,早点休息,倒倒时差。”
路意浓蹲下身,往冰箱里去拿东西:“不舒服怎么不说?”
章榕会靠在门框上:“没事,只是胃有点疼。”
“你不舒服,又不告诉别人,是要等我愧疚吗?”她的心里很不好受,说话也难听。
“你会吗?”章榕会懒懒地掀起眼皮。
路意浓目光闪烁,没有回答。
“要是你能记住,那就也无所谓了。”
章榕会这辈子大约是没睡过一米二这么小的单人床,幸亏两人都瘦,不然一翻身也能挤下去一个。
他喝完了热牛奶,阖着眼睛在床上窝着,皱眉往下压着一阵阵反上来的疼痛,身边亮着小灯,是路意浓睡前还在阅读。
似睡非睡间,身旁柔软的手指抬起,缓缓触在他的眉头,那一道疤与其他皮肤颜色不同,泛着白,对着看还是很明显的。
章榕会这次没有躲。
她问:“有没有去过医院问怎么去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