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言不发,像是无人在那。
章榕会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路意浓是谁,还记得吗?”
曝光于光明底下的秘密无处遁藏,对方沉默很久,用两个字回答完全部:“知道。”
章榕会突然暴起,回手一拳将钱铮掀翻在地。
他揪着他的衣领,满目猩红死死盯着他,像是看着厌恶至极的仇敌。
然后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对那张脸砸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钻心的疼痛冲散心里伪装结痂的伤口,溃出流脓的毒汁。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次希望与失望反复迭代、那些惊醒后袭来不能甘心不能忘却的折磨、那些孤独钻入骨髓的痛苦。
如今只换来钱铮轻飘飘的一句,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
知道多久?
做过了什么?
两人私下有多少交往,才让那个小姑娘出声调侃撮合?
他狠戾地提着衣领,将钱铮从地上拽起来,说:“圣诞那天,你是跟谁吃的火锅?”
“那个饼干,也是她做给你的?”
钱铮全程一声没吭,章榕会激怒地问:“人在哪?”
“他妈的,我让你说,人现在在哪!”
钱铮脸上狼狈挂彩,许久后终于出声,他说:“会哥,周强还在一直派人看着。她怕伤害家人,所以不想见你。”
“我只是觉得、她被夹在你们中间很艰难。”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世界上也应该有人听到她说的话、尊重她的想法。”
章榕会可笑地问:“你是在怜惜谁的女朋友?钱铮。”
“听到和尊重,那都是我要做的事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嗯?”
钱铮再次一言不发,他极尽怒意地逼问:“说话!人在哪!”
同事James私聊告知,汇报完毕,对方团队已经于下午包机离开伦敦。
他委婉地提醒,Lynn你这次临时休假,弄得大家都很不满意,如果有下次,希望你直接能当面出席。
路意浓看完消息,回了句好。
这次为了避开章榕会来伦敦的行程,她这次没走太远,到了火车一个小时的肯特郡,万一有意外随时都赶能回去。
顺利汇报完毕,她心内松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好好享受完这次的两天假期。
孙呈宜最近被毕设折磨的苦不堪言,看了她朋友圈的绿色的草甸和白色的海岸线,咋咋呼呼地让她安利住宿和餐馆。
等自己毕业放飞了,也要去玩。
路意浓低头给她发了地址,咬开牛奶的袋子,推开超市的门。
脑袋在下一次要不要直接辞职的事情上犹豫了两秒,被风一吹,又冷静下来。
算了,现在的工作很完美,熬过一天算一天。
回到酒店房间,深夜的月光洒在屋内,路意浓戴着眼镜,又开始无聊地翻看电脑资料。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无趣的大人,不论何时何处,脑子里想的都还是工作那些事。
看到晚上十点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突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放开嗓子说:“我没有叫roomservice。”
敲门声没停。
她起身去开门,然后迎面撞上章榕会垂眸的眼睛。
路意浓看到什么。
章榕会的到来,像是给屋子里注入了一股冷空气。
路意浓后知后觉一股寒意,从头顶贯穿到脚底,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整个人讶异又悚然。
没有任何对话,或者寒暄。
章榕会捏着她的后脖颈,低头吻上来。
他在之前的某些时刻,也乐观地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自愈。
习惯了每天推门面对着黑乎乎的房子,独自吃饭的早晚餐;
习惯了应酬交集、深夜醉酒一夜到天明的空白期;
习惯那些虚伪的笑脸,捧场和逢迎。
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事业风生水起,朋友作伴,乖乖听话,事事顺心。
但是所有的自以为在这一刻,面对她,都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