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幼崽往华阳太後的长乐宫一跑,那满桌的果子和吃食,马上就摆了十几盘,有些老人家牙口不好咬不动的肉脯之类,明显准备在那儿就是为了孩子吃着玩的。一年四季,从不间断。
李世民一般早上喝点奶制品,等嬴政下朝,与他一起吃完朝食,然後溜达一圈去看母亲,玩弟弟,玩猫猫,玩猫猫抓到的猎物,把弟弟玩哭然後交给母亲,练弹弓,捣鼓玩具等,玩够了再换到华阳太後那里,吃吃喝喝,随便折腾。
华阳太後宠他宠得最厉害,哪怕幼崽吃完枣子拿枣核练弓,打碎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水晶杯,她的反应也是马上把孩子抱住,一叠声地安慰他:“孙孙莫怕,莫怕……”
李世民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华阳太後在安慰他什麽。
“杯子碎了……”幼崽歉意道,“都是我不对,不该在室内乱来。我这就去收拾——”
“碎便碎了,你莫过去,小心伤了手。”华阳太後把他搂在怀里,“只是一个杯子而已,不要紧的。只是响动倒大,可有吓到你?”
李世民眨眨眼睛,这才明白,立刻道:“没有。杯子就是我弄碎的,怎麽会吓到呢?”
“都是那个吕不韦不好。”华阳太後笃定道。
“啊?”李世民茫然,“跟他有什麽关系?”
“若不是他突发奇想,送你什麽弹弓,你怎麽会开始玩这麽危险的东西呢?”华阳太後自有她的一套逻辑,“王上也是,明知道这东西危险,他也不管管?看我们乖孙的小手哦,天可怜见,都磨出茧子来了。”
“这个……”李世民难得语塞。
华阳太後虽然毫不在意,笑容满面地继续喂孩子玩,每次他走时还要再塞一包零嘴,但李世民和嬴政说起这事时,多少有点愧疚不安。
“那杯子很稀有吧?”
“嗯,是华阳太後的陪嫁,她很喜爱的。”嬴政在纸上写着什麽,闻言瞥他一眼,“你准备怎麽弥补?——别取巧,每次都打些果子摘些花,一个法子哄三家。”
“这不是方便吗?”李世民小声道。
自从他这弹弓越玩越熟,整个咸阳宫所有的果树,就没有逃脱他魔爪的,应季的果子必成靶子,打下来就到处送。
送完嬴政送芈夫人,送完芈夫人送华阳太後,赵太後离得远就算了,蒙家也会送一些,连和赤松子住一块的李斯,都幸运地沾了点光,按时令得了半筐樱桃,半筐杏子丶半筐李子丶半筐桃子……
别问为什麽都是半筐,另外一半都被赤松子就酒吃和泡酒喝了。
李斯不好意思一直收公子的礼,便向嬴政提了个建议。
“李斯说两岁的孩子可以握住笔了。这一年我放任你玩过去了,明年华阳太後的寿辰,你是不是可以写幅字送给她?”嬴政问道。
“什麽?”李世民睁大眼睛,感觉天都塌了。
好你个李斯,送你那麽多果子,居然恩将仇报!
幼崽跺了跺脚,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水晶杯碎了,跟练字有什麽关系?”幼崽气鼓鼓道,“我赔曾祖母一个更好丶更漂亮的杯子就是了。”
“哦?怎麽赔?”嬴政不以为意。
“我要是能赔,并且让曾祖母非常满意,是不是可以不跟李斯学习?”李世民刁钻地问。
“暂时而已。——不可以向你母亲求助,我也不会帮你。”嬴政提高难度。
“不要你们帮我,只要有少府就行了。”李世民言之凿凿。
“光华阳太後满意没用,还得我也满意。”嬴政把难度提到最高。
“好!如果我成功了,可以再玩几年?”李世民争取着快乐的时光。
“两年吧,不能更多了。”嬴政冷静道。
“那就这麽说定啦。”幼崽胸有成竹地笑了,“两年的话,应该差不多够了。我记得……”
嬴政听着他的碎碎念,不免也産生了些许好奇之心,有纸的成功在前,便下令少府全力配合长公子。
十八个月後,恰逢秦王二十二岁成年的生辰,李世民交出了满分答卷。
“此物与水晶杯相比如何?”幼崽骄傲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