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算清前世账后,喝汤过桥呗。”孟婆停住脚步。
&esp;&esp;陶迹:“我也一样吗?”
&esp;&esp;“工资要结吗?”财务鬼抬头问他。
&esp;&esp;陶迹摇头:“不结了,我想换个方法,行吗?”
&esp;&esp;“别怪我没提醒你。”夜游巡视在一旁道,“你想定下一世的缘分,代价可不是那一点工资能补上的。”
&esp;&esp;“没关系。”陶迹说,“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
&esp;&esp;“什么代价?”黑无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esp;&esp;白无常也跟上来:“差钱的话,我俩看看能不能补上。”
&esp;&esp;夜游巡视看了看这几个鬼,几次张口想说话,最后放弃劝说:“算了,你们抓紧。”
&esp;&esp;奈何桥边的小鬼还在搅汤,孟婆低垂着眼,像平常一样往汤里扔着原料。小鬼惊讶地抬头看她,对上她带着威胁的视线,又赶紧低下头。
&esp;&esp;好好做自己的事,不看不问,这是他们这些小鬼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大鬼的私事,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esp;&esp;他不知道的是,孟婆也心惊胆战地松了口气。
&esp;&esp;偷工减料这种事,她不是没干过。但陶迹他俩死去的时间实在差得太远,所以原料减得有点多,不知道效果有没有那么好。
&esp;&esp;万一陶迹下辈子还记得自己在地府里的日子,到时候闹起来,她肯定逃不了干系。
&esp;&esp;但陶迹无怨无悔地帮了她几十年的忙,有一次她试验新的汤出了问题,几个鬼差点在奈何桥边魂飞魄散,陶迹不仅立刻帮忙聚魂,还说是自己放错原料,替她背了锅。
&esp;&esp;就在刚才他还让鬼送了个盒子来,里面是他压箱底的阳间小玩意,都是孟婆想要很久的东西。
&esp;&esp;算了……就假装自己年纪大,记性不好吧。
&esp;&esp;黑白无常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过来,在孟婆身边荡了半天,欲言又止。
&esp;&esp;孟婆把一碗汤盛好,看着他俩:“你俩要替他们喝?”
&esp;&esp;“那算了。”黑无常退了半步,“我们就是来看看汤熬好了没。”
&esp;&esp;“好了。”孟婆开始盛第二碗,“陶迹走了,没人给你俩放风打下手了吧?舍得放他去投胎?”
&esp;&esp;“不舍得。”白无常说,“但是他把那本书送给我们了。”
&esp;&esp;孟婆恍然大悟。
&esp;&esp;陶迹偶尔会给他们说阳间医院的趣事八卦,后来太多鬼感兴趣,他就把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写了下来,渐渐地,写了很厚的一本书。每次有鬼来问,他就便宜出租,这书在阴间火了一把,陶迹也赚了一大笔。
&esp;&esp;“他还真不偏心。”孟婆把两碗汤放好,摆摆手,“我知道你俩要说什么,我有数。”
&esp;&esp;她拿出两根红绳,黑白无常这才松了口气。远处的一老一少身影渐近,见到红绳,陶迹笑起来,心领神会地接过,递给何流一根,替他绑在手腕上。
&esp;&esp;“去吧。”孟婆说,“喝完就上桥,别回头,别多说。”
&esp;&esp;陶迹端起一碗,看了眼,眼神一动。
&esp;&esp;“多谢。”他一饮而尽,回头看何流,“走吧。”
&esp;&esp;在阴间飘荡了五十多年,四处收买讨好各个鬼差,终于,他等到了对方,踏上了那座桥。
&esp;&esp;前路怎么样,陶迹不在乎,只要他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esp;&esp;孟婆看着两人的身影,喃喃:“奈何桥上叹奈何啊……”
&esp;&esp;二十五年后,庆宁市自然公园。
&esp;&esp;走在前面的是个戴帽子的男生,他挤过人群,回头一个劲地招手:“快点儿,这边。”
&esp;&esp;身后的衬衣男生将手中的卡片折起,应声“来了”,跟他过去,轻轻牵住他的手。
&esp;&esp;“手里拿什么呢?”
&esp;&esp;“刚才在寺庙门口捡到的卡片。”
&esp;&esp;“哦?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esp;&esp;“就一句话。”衬衣男生顿了顿,“平安健康,一生顺遂。署名是陶。”
&esp;&esp;“别人的祈福卡?这个还是挂回去比较好吧。”
&esp;&esp;“嗯,待会儿返程路上还回去。”衬衣男生将卡片仔细收好,又想起什么,“对了,学校体检结果出来了,你怎么样?”
&esp;&esp;“哼哼,那当然是身强体壮,力大如牛啊。哎呀别说了,赶紧的,待会儿抢不到好地方拍照了。”
&esp;&esp;“好。”
&esp;&esp;半个小时后,日落黄昏,这一天就快要结束。
&esp;&esp;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sp;&esp;番外1:某个新年(if线延伸)
&esp;&esp;何流翻了个身,听见手机数年如一日的短信提示音。
&esp;&esp;他按灭,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声气,再难入眠。
&esp;&esp;台灯微弱的灯光充盈在一小片区域,他半坐起身,放空数秒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来笔和一个略显破旧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