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玉酒肆落了灰尘,像是许久不曾有人的痕迹,廊下远远走来一道身影,青花擡头看了眼,不解问道,“阿奈,你怎麽在这?”
“我来买几壶酒,你收拾东西要出门吗?”
“明日仙妖大战,阿奈,怎麽大的事你怎会忘!
先不和你说了,我先行回妖宗了。”
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小院的,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门口,压下脑海中纷飞的思绪。
“离昭,你快出来,青花送了我好些美酒。”
“阿奈,我这就来了!”离昭不知何时准备的花,抱着向她走来。
“哪偷的?”
“这你都知道啊,我才不告诉你。”
月下饮酒,免不了贪杯。
离昭红着脸坐在奈旁边,靠在她肩头歪着脑袋看她侧脸,“阿奈,我想娶你,阿奈!”
“狐狸,你醉了,跟我进屋睡觉觉。”
见离昭红着眼摇头拒绝,奈举起巴掌吓唬他,“快点的!”说完她顺势把手放入他炽热的掌心,拉着人进房去,对着床上喝醉的人,“睡吧。”
见人睡去,她不忍,柔软的唇瓣轻轻吻下,微微错开覆上了他的脸颊,像是一句无声的别离,最後不舍但决绝地离去。
待她离开後离昭睁开眼,他一直醒着,知道她无法抛弃亲人朋友,他想同她厮守但他没有权利挽留。
地上,打斗的妖兽死伤惨重,虚空中,蛟鸣狐啸,打斗声音不断。
苍溟虚影抗衡,甩开几道符纸,不一会他被漫天炁锁逼困的避无可避,眼看九尾狐冲他袭来,化蛟後用有着坚硬肉刺的尾巴将围上来的仙道横扫在地。
涂山无渡虽受重伤,却依旧凶悍无比他借助天雷之力,挥动九尾,顿时天地变色雷电交加。
苍溟心下大骇,胸口顿时被符术撕开一个血洞,涂山九尾再一次高高举起齐震,眼见苍溟就要挣脱压制,衆仙炁与符术齐上阵。
苍溟像锦锻一样五彩色泽的蛟体被撕碎而亡。
奈挥剑击落袭向阿朗的箭炁。
“小狈!”
“阿朗,我阿父阿母呢?”
“在宗外!”
狈父亮爪护着狈母,看着挥剑而来的人,怒道,“乖宝儿,谁让你回来的,我和你阿母不用你管,快走!”
“阿父,你带阿母先走,这里有我!”奈下腰翻转踏踢缠斗近身几名的仙道,她沾了风雪的手指抚过腰间的剑。
随即一波仙道又围上来,
涂山无渡速度极快移向奔走的狈族兽群,直取她们的性命。
摔飞在地的奈口吐鲜血,不顾数道冲她而来的攻击,挣扎着跪爬向狈群方向,“不,不不,阿父,阿母……不要!”
眨眼间,一颗如燃烧般的火球疾驰冲向奈,火焰如受无形之力牵引从中裂开,熊熊花光中渐渐浮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狐耳轻动,少年微微垂下的双眸轻擡,瞳色如血琉璃,目光所至之处皆染上一层无形的压迫感。
少年身後所护之人踉跄撑剑而起与他并肩而立,绝色少女舌尖顶了顶腮,唇边阴恻恻挂着怪异的笑,抹去唇角血迹。
涂山无渡回头发现自家儿子,飞身前去,“烬儿,不得胡闹,让开。”
“你不能杀她!”是不允动摇的坚定语气。
“涂山烬,你清醒点!”涂山无渡一脸惊怒,他擡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血溅在了他脸上。
半晌,涂山无渡才回神过来,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一截断尾在地上滚落,眼前场景,所有人惊然,觊觎离昭的身份,都不敢再贸然动手。
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她极力控制颤抖的手指,用扯下的发带系在他的断尾处,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流下,感觉到他的痛苦,染血的手不敢用力抱住他的腰。
“求你,带着她一起跑!”离昭脸色已十分苍白将怀里的人推离,示意食铁兽,沅禧会意叼起奈,见她想伸手拽住他,汹涌窒息压得离昭四肢发麻无法动弹,他扯着嘴角笑着拒绝道,“阿奈,你快走,不要管我好嘛,咳咳咳……走啊!”
他最後一丝清明在视线中的人影消失後,也不复存在,陷入绝望黑暗里,耳边隐约传来女人痛苦的哭叫声,不断大喊着,声音由远到近,“烬儿,我的烬儿……”
冬末的雨好冷,寒风带着不顾死活的凛冽,
食铁兽因受了重伤後又疾驰,如今已昏死爬在一旁。
奈仰躺在泥地上只是凝视着天空,早已分不清脸上滴落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凉薄无序的雨好似在嘲笑她的无能,耳边传来熟悉清浅的脚步声。
赶来的玄钦从天而降,将雨伞撑在她头顶。
她的声音听起来甚是低哑无力,“师父,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了!”
玄钦不言,擡手给奈输送神炁,待结在脸上的冰凝化开来,人有了温度後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撑伞带着她离开。
回到奈在人宗的那处小院子,玄钦就地布下结界,将此处隔开。
身侧人呼吸微弱,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床顶。
“阿奈,你还有我!”手腕翻转与她十指紧相扣。
奈自始至终都未给他半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