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与齐国侯是亲舅甥,又?自来亲近——”她谨慎开口,“六皇子?又?年幼,一年不见亲舅舅,自然想念。他能到今日才对陛下开口,已是不易了?。”
“年幼。”皇帝重复这两个字。
“再过半月,便已八岁。”他问,“八岁的?孩子?,在民间都能替父母挑水做饭、分担家事?,何?况在天?家。他已入上书房两年,如?何?还能以年幼开脱!”
尽力压住气恼,他笑道:“我方才问他:齐国侯被?禁足、罚俸,是因约禁下人不力,纵使豪奴欺压勒索百姓,强买田地,乃至伤人性命!朕已轻放。若还提早解他禁足,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他说,他说——”皇帝一字一句念道,“‘父皇乃天?下之主,天?下万民都是父皇的?子?民,听从父皇之命。父皇为?百姓严惩国舅,已是明君之举。只是提早一月解禁,想来并不要紧’。”
他笑着拍向身?下龙榻。
刘皇后理解陛下的?心情。
若是她的?孩子?在相仿的?年岁说出这些?可笑愚蠢、轻视臣民社稷的?话,不必陛下发怒,她早已让他们知道教训!
但六皇子?不是她的?孩子?。
他是先皇后之子?。
所以,刘皇后继续劝道:“或许这不是六皇子?本意,是有人教唆?”
“谁会教唆他!”皇帝冷笑,“朕已把他身?边的?人筛选数次,早无一个齐国侯安插的?细作!这些?话,只能是他自己真实所想!”
刘皇后不再出言劝慰,只安静陪伴。
“朕已准了?他所求!”皇帝冷声说,“就许他们过个‘好年’!”
握紧皇后,他坚定?决心:“年后大朝,朕便要立秦王为?太子?!”
“陛下!”
刘皇后盈盈起?身?。
她躬身?拜倒,未替长子?谦虚推辞,只仰首说:“只盼他不会辜负陛下!”
“你起?来。”皇帝起?身?扶她,“快起?来。”
他胸口的?恼怒与失望渐渐褪去,取代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与释然。
“终于到了?这一日。”他说,“朕,总算没有辜负这江山社稷。”
帝后二人温存片时。
“或许是我杞人忧天?,”刘皇后提醒,“禁军后军指挥柴生?烨,早与安国公结为?姻亲,还有九月新调回的?京营指挥马峻,正是齐国公当年最信重的?旧部,与齐国侯有叔侄之情——”
“朕都知道。”皇帝轻松笑道。
刘皇后便不再多言。
她心中?也一松。
看来,陛下是想趁机一试忠奸。
好啊。
如?此,便不需她再费力了?。
-
齐国公府、安国公府等五家解除禁足的?第二日,温从阳回到京中?。
父亲定?要他回京陪母亲和纪明达过年,不许他多留。他只得返回,将下人留给父亲使唤,约定?明年再去探望。
父亲流放之地的?军士,似乎不善。
温从阳忧心数千里,回到家中?,见过母亲和爱妾,便先睡足了?一日。
待他醒,便得知纪明达从安国公府回来了?,想见他。
是该见一面。
他穿衣,安顿好如?蕙,独身?来到后院。
纪明达还是那样没变。粉光脂艳,端庄含笑,虽然只是个五品捐官的?妻子?,也过得像国公府的?大奶奶。
她怀里的?孩子?长大了?不少。
他不看纪明达,只仔细看了?看孩子?:
长得倒像父亲和姑母,尤其像姑母,应被?养得不错,眼睛乌溜溜的?,不怕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他的?孩子?不错。
更是他每月吃药,忍着屈辱与纪明达行房有的?孩子?。
“他与纪明达有个孩子?”这个事?实,又?让温从阳感到恶心。
“安国府解了?禁足,能正常出入了?。”纪明达却忍不住盯着他黝黑而瘦削的?脸,“还有半个月过年,我想问你,家里年酒,你会与我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