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哈哈,那可不,咱们继续喝酒。”
&esp;&esp;几个男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浑然没有注意到,沈今生就坐在他们邻桌,她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毕现,死死地咬着牙,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esp;&esp;她本来不打算管这些事情,可沈临风这个名字,却让她不得不注意。
&esp;&esp;沈临风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
&esp;&esp;可他却卖身风尘,做了倌,雌伏在那些男人身下,做着伺候人的活,这是何等的屈辱。
&esp;&esp;“徒弟啊,你,你……”乌迁放下酒杯,看沈今生的眼神,又惊,又怕,还有几分忌惮。
&esp;&esp;在忘川花的作用下,沈今生功力大进,又肯下苦功夫,驭剑术、身法、易筋锻骨,样样精通。
&esp;&esp;可以说,她的修为,已经隐隐超过了毕钦,但却开始变得冷漠、残忍、杀伐果断,身上还带着一股狠厉的戾气。
&esp;&esp;所以,只要她想,就算不用剑,也能做到,让人生不如死。
&esp;&esp;难道又要失控了?
&esp;&esp;乌迁甚至怀疑,沈今生已经走火入魔。
&esp;&esp;“今生。”
&esp;&esp;那纤长、莹白的手指,缓缓抚上了沈今生的手背。
&esp;&esp;“你眼中已经有了血,当适可而止。”
&esp;&esp;萧宁的声音很软,很柔,却不容置疑。
&esp;&esp;沈今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的血已经褪去,只余下一丝半点的血丝。
&esp;&esp;随着她瞳孔的复原,那种暴戾而残忍的杀气,一点点消散,与此同时,那股鲜血般浓稠的煞气,也一点点从她的周身散去。
&esp;&esp;“夫人,我没事。”她随手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esp;&esp;萧宁松了口气,淡然地吩咐:“乌迁,你去打听打听,镇上有哪些宅院是空着的,最好买下来,另外再给沈临风赎身,对了,还有那个姜羽,该把账跟他一笔笔算清了。”
&esp;&esp;“是。”乌迁没有多问,默默退下。
&esp;&esp;他刚出门,沈今生就倾身,朝萧宁凑了过去。
&esp;&esp;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又轻揉慢移,直到腰间。
&esp;&esp;喊了她一声:“阿宁。”
&esp;&esp;她喊她小名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手也是颤抖的。
&esp;&esp;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绪?
&esp;&esp;眷恋、疼惜、不敢靠近,又不敢远离。
&esp;&esp;萧宁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esp;&esp;沈今生长眉微挑,一双含情目,盛满了浓浓的爱意,好像时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esp;&esp;可当萧宁极力靠近,想要吻她的时候,沈今生却侧了侧头,避开了那柔软的唇,眸中墨色翻涌,全是浓重的不甘和哀恸。
&esp;&esp;“阿宁,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姜羽不是个简单的人,能避则避,所以……”
&esp;&esp;她喉头滚了滚,极力克制:“我想独自面对,哪怕我因此而死,哪怕你恨我,我也不在乎。”
&esp;&esp;萧宁淡然的神色,一凝。
&esp;&esp;那扣着她下颌的手,一点点收紧,声音也有些发抖:“沈今生,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不肯将选择权,留给我啊……你给我听好了,我并非旁观者,我愿与你并肩。”
&esp;&esp;泅不出头的迷蒙爱意,压抑了太久的眷恋,该怎么释放?
&esp;&esp;现在才发现,竟是这般难以言明。
&esp;&esp;可沈今生终究是沈今生,理智还在,她收住心神,将那抹即将喷涌而出的爱意死死压下。
&esp;&esp;淡漠地、决绝地,一字一句。
&esp;&esp;“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动你,石大哥,照看好夫人,我去去就来。”
&esp;&esp;沈今生把话说完,拂袖而去。
&esp;&esp;看着那纤瘦柔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石大通沉默不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将目光投向了萧宁。
&esp;&esp;女人独自一人坐着,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任由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袍,长发飞扬,显得格外孤单和落寞。
&esp;&esp;哎,那个冰一样冷、火一样烈、霜一样寒的女人,终归还是露出了少女的柔软,走入了这江湖,为了她的沈今生,踏尽泥泞。
&esp;&esp;——
&esp;&esp;沈今生一向雷厉风行,说到做到。
&esp;&esp;第二日,她便现身离乌镇几里外的狼头山下。
&esp;&esp;狼头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上土匪老巢建在山腰处,所以想要硬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esp;&esp;姜羽盘踞这座山,已经五年。
&esp;&esp;这五年来,他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依附此山为祸一方百姓,实在是得尽民怨,被官府悬赏缉拿,可官兵来了,又屡屡折兵,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