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花不落提高了声音,积压的委屈终于决堤,“你看着我为你着急,为你难过,为你差点闯进火山口,你明明都知道,却连一句‘我记得’都不肯说!段璟寒,你把我当什麽了?”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段璟寒看着他通红的眼,忽然上前一步,想抱住他,却被花不落用力推开。
“别碰我!”花不落後退半步,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那麽蠢?蠢到你说什麽都信,蠢到被你推开无数次,还会回头找你?”
段璟寒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他从未见过花不落这样,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竖起尖刺,眼底却全是受伤的光。
“不是的。”他声音发颤,“我只是怕……怕京里的人对你不利,怕妖族馀孽报复,怕我护不住你……”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保护’我?”花不落的声音哽咽了,“你知不知道,你说‘忘了’的时候,比段钰的妖力还让我疼?”
这句话像把刀,狠狠扎进段璟寒心里。他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周全”,不过是懦弱的借口。他怕失去,所以先放手,却没料到放手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对不起……”段璟寒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阿落,对不起。”
花不落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掉眼泪。雨声里,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知过了多久,花不落抹了把脸,声音恢复了冰冷:“太子殿下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他转身关上门,将段璟寒和满室的沉默都关在了外面。
段璟寒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心口像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沉。他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将披风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麽。
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天放晴了。花不落开门时,看到段璟寒还坐在门口,白发上沾着露水,眼底是浓重的青黑。见他出来,段璟寒连忙站起来,想说些什麽,却被花不落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两人默默收拾好行囊,牵马出了客栈。刚走到镇口,就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东宫侍卫长。
“殿下,京中急报。”侍卫长递上密信,脸色凝重,“陛下……驾崩了。”
段璟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接过密信的手微微颤抖。信纸在他指尖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急促,却清晰地写着“陛下于昨夜子时薨逝,大皇子已在京中发动兵变,请殿下速归”。
花不落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段璟寒的父皇病重,却没料到会这麽突然,更没料到会有人趁机兵变。
“我们立刻回京。”段璟寒将密信捏碎,声音冷得像冰,“备最快的马。”
侍卫长应声而去。段璟寒转身看向花不落,眼神复杂:“京中危险,你……”
“我跟你一起去。”花不落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让你一个人去拼命?”
段璟寒愣住了。他以为花不落还在生气,以为他会借机留下,却没料到……
“别误会。”花不落别过脸,耳根微微发红,“我只是不想刚采来的赤焰莲,最後救了个兵变的牺牲品。”
话虽硬,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段璟寒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头忽然一暖,那些因争执而生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些。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花不落的手。这一次,花不落没有推开。
“好,一起去。”段璟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这一次,我们一起。”
侍卫牵来两匹快马,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两人并辔而行,晨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
前路或许有刀光剑影,有宫墙喋血,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放开彼此的手。
只是花不落侧头时,看到段璟寒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气还没消呢,这笔账,到了京城,再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