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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相互救赎（第2页）

花不落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见段璟寒脸上的惊慌，看见他探过来的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抓了抓，看见冰洞边缘的碎冰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可段璟寒像是毫无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下坠的方向，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盛满了恐惧。

为什麽……要露出那种表情？

花不落的脑子一片空白。

从初遇到并肩作战，从同床共枕到清晨的试探，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雪片般涌入脑海——深夜里悄悄掖好的被角，莫名的愠怒，总是追随的目光，还有刚才用身体筑起的屏障……

原来那些不是错觉。

原来他说的“顺其自然”，不是客套。

原来……

下坠的风灌进喉咙，呛得他说不出话。身体越来越沉，四周的光线迅速变暗，只剩下头顶那道越来越小的光圈，和光圈里那个白发红衣的身影，像要刻进他的骨子里。

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守住冬神之子的秘密，能和这位火神太子保持距离。可直到此刻坠落，直到看见段璟寒那双写满绝望的眼睛，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是并肩杀妖狼时背靠背的默契，还是冰屋里那句带着委屈的“你怎麽不反抗”，又或是……刚才那具替他挡住风雪的温热躯体？

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身体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秒，心里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像昆仑墟初春融化的雪水，又冷又烫。

意识渐渐模糊，体力早已透支，花不落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从他体内涌出。

後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什麽东西要破体而出。紧接着，两道冰凉的触感在身侧展开，带着清冽的寒气，将下坠的气流劈开。

花不落猛地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的背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对翅膀。

那是一对极其美丽的翅膀，羽毛呈冰蓝色，像凝结的月光，又似深潭的寒玉，每一片羽毛上都流转着淡淡的光华，边缘泛着细碎的冰晶，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

是冬神的力量？

花不落愣住了，身体却下意识地扇动翅膀。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他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低头看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段璟寒还在继续坠落，银白的发丝像雪一样飘散开。

几乎是本能地，花不落俯冲下去。

他张开翅膀，穿过冰冷的气流，在段璟寒即将坠入更深的黑暗前，稳稳地接住了他。

段璟寒显然没料到会被人接住，他茫然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棕发少年悬在半空中，背後是对冰蓝色的翅膀，月光般的羽毛映着他的侧脸，明明是极寒的色调，却让他觉得心头一暖。

花不落将他拦腰抱起，是标准的公主抱。他扇动翅膀，悬在黑洞中，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眼神复杂。

段璟寒也看着他，银白的睫毛微微颤抖，眼底有震惊，有疑惑，却唯独没有恐惧。

四目相对，黑暗中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翅膀扇动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