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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太子殿下（第1页）

第七十七章太子殿下

坤宁宫的铜鹤香炉里，檀香正燃到第三寸，烟气绕过雕花窗棂，在晨光里漫出一道浅淡的弧。

花不落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指尖拈着枚刚剥好的莲子，看它在青瓷碗里转着圈，最後停在碗底，像枚不肯翻身的玉。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踏在金砖地上，惊起檐角铜铃一声轻响。花不落擡头时，段璟寒已掀帘进来，明黄常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香炉里的烟晃了晃。

“在等朕？”他笑着走过来，伸手揉了揉花不落的发顶，指尖蹭过那枚并蒂莲玉簪，触感温润。

花不落把莲子递到他嘴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太子殿下尝尝？”

话一出口，两人都顿了顿。殿内的檀香仿佛凝固了，连窗外的鸟鸣都歇了半拍。段璟寒低头咬住莲子，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时，他看见花不落的耳尖正慢慢泛起红，像被晨光吻过的桃花瓣。

“还改不过来？”他含着莲子笑，声音有些含糊，指尖却轻轻捏住花不落的下巴，让他擡头看自己。

花不落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石榴树。今年的新叶刚冒头，嫩得像翡翠，风一吹，便簌簌地响。“不是改不过来，”他小声道，“是不想改。”

段璟寒挑眉，松开手，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手里的青瓷碗，慢条斯理地剥起莲子。“哦？那朕倒要听听，‘太子殿下’这三个字，比‘陛下’好在哪里。”

花不落的指尖抠着软榻的锦面，绣在上面的并蒂莲被他拈得变了形。“就是……”他顿了顿，像是在搜刮合适的词，“听着亲。”

“亲？”段璟寒低笑，把剥好的莲子递给他，“朕如今是皇帝，你是皇後，夫妻一体，难道不更亲？”

“不一样的。”花不落把莲子含进嘴里，脸颊鼓了鼓，像只藏食的小兽，“‘陛下’是天下人的，太子殿下……是我的。”

最後几个字说得极轻，几乎要被香炉里的烟气卷走。可段璟寒听得真切，心口像是被温水漫过，软得发涨。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江南老宅的桃花树下，少年也是这样，红着脸把半块桃花酥递给他，小声喊“太子殿下”，声音细得像蚊蚋，却比春日的惊雷更让他心动。

那时的他，还顶着“天命之子”的光环，活在史官的笔墨和朝臣的目光里，连笑都要按着礼制来。是花不落像阵野风，撞开了他被规训得严丝合缝的人生，让他知道，原来“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也能被人喊得这样软，这样亲。

“好。”段璟寒伸手，把花不落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那以後私下里，你便还叫我太子殿下。”他低头，吻了吻花不落的发旋，“不过得约法三章。”

花不落擡头看他，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第一，朝堂之上不能叫。”段璟寒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不然御史又要上奏，说朕耽于私情，不顾礼法。”

花不落笑着点头：“知道了。”

“第二，见外臣时不能叫。”他又屈起一根手指，指尖滑过花不落的唇角，“免得他们觉得皇後不懂规矩，给你惹麻烦。”

“嗯。”花不落的唇被他碰得有些痒，往後缩了缩，却被他按住後颈，动弹不得。

“第三……”段璟寒的声音忽然低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花不落的耳廓，“夜里没人时，得叫得再甜些。”

花不落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段璟寒你耍流氓！”

“朕是皇帝，耍流氓也得有个名分。”段璟寒低笑，在他耳边咬了咬，“何况，朕只对你耍流氓。”

殿内的檀香渐渐浓了，混着两人的笑声，漫得满室都是。花不落最终还是没挣开，任由段璟寒抱着，听他的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沉稳有力，像江南老宅外那艘总在黎明靠岸的船。

自那日後，坤宁宫便多了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清晨段璟寒披衣起身时，花不落坐在床边，看着他系玉带的手，会轻声道：“太子殿下的玉带歪了。”

段璟寒便会停下动作，回头朝他笑：“那皇後娘娘替朕系？”

于是花不落便赤着脚跑过去，指尖绕过他的腰，把玉带系得端正，偶尔会故意拽紧些，看他皱眉的模样，然後笑着躲开他的追逐。

午後两人在书房对弈，花不落执白，段璟寒执黑，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每当段璟寒要落子吃他的棋时，花不落便会按住他的手，软声道：“太子殿下让让我嘛。”

段璟寒便会故意把棋子往旁边挪挪，看他得意地吃掉自己的黑子，眼底的笑意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暖。

晚膳时花不落挑食，把碗里的青菜都挑到一边，段璟寒便会夹起一筷子，递到他嘴边：“皇後娘娘再不吃，太子殿下可要亲自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