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闪回很多片段,模糊的,清晰的,断裂的,完整的,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
“你会不要我吗?”
那个死人也曾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又一遍——用痴缠的、黏腻的、阴冷的语气,一遍,一遍,又一遍问她这个问题。
然后一遍,一遍,又一遍轻柔又森然的重复——“怜怜,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头疼欲裂。
而空气仍在静默。
禹裴之仍旧仰头望她,他用半边脸颊状蹭了蹭她的掌心,语气里含着些许不安:“……宝宝?”
追怜这才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面前的禹裴之忽而惨然一笑。
“我知道了。”
对方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往卧室方向走。
“裴之!”
追怜也急忙跟着站起身来,快步小跑过去。
她颇为熟稔地张开手,从后背处拦腰抱住对方,十指紧抓住对方的睡袍系带,问:“你要去干什么?”
“…没事。”
禹裴之笑了下,那温和的笑里却有些掩不住的失落,“我觉得我的存在,让怜怜有些为难了,所以——”
话截一半,他稍稍停住,追怜抓着对方腰间系带的手却不自觉紧了,她不由问:“所以什么?”
“所以我去拿证件。”
追怜有些发懵:“拿证件做什么?”
禹裴之的手落下来,他的动作极为轻柔,却一根一根掰开追怜攥在他系带上的手指。
他轻声说:“怜怜,我们离婚吧。”
离婚?
大脑一瞬发白,追怜不知对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嘴上却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不要!”
禹裴之低头注视她,清隽的眉眼间浮上丝丝缕缕的困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追怜道,“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禹裴之抬手,猝然拥追怜入怀,他把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处,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好。”
为什么不答应离婚?追怜自己也答不上来。
是因为他太像洵礼了吗?还是……害怕世界再次崩塌,又一次失去安稳的港湾,回到没有锚点的孤独里?
“滴答”,热砂般的灼烫。
颈窝处传来温热的濡湿,一滴泪滚落到追怜了的手背上,她思绪被这打断。
追怜惊愕:“怎么哭了?”
“我刚刚还以为……宝宝是准备不要我了。”禹裴之轻轻叹出口气。
一贯温柔成熟,彬彬有礼的丈夫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让追怜不由有些手忙脚乱。
她只能安抚似地拍着禹裴之的后背,重复道:“不会不要你,不会不要你,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禹裴之把脸从她颈窝处抬起来,眼圈竟真的红了。
追怜捧住他的脸,认真保证:“真的。”
“宝宝。”
禹裴之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喘息声在她耳畔起起伏伏。
他满抬起眼,落下的目光温柔又无害,还带着点期盼的希冀——
“那你说爱我,好不好?”
追怜抬手,揉了揉丈夫的头发,说:“我爱你。”
“不够。”
禹裴之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上追怜的脸颊,肌肤相抵。
“怜怜,你要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明明很轻柔,甚至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