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裴之盯着水流,水池,看了很久。
他忽而扯开嘴角,又笑了:“那就是什么都……可以做吧?”
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
忍得很辛苦,很辛苦,很辛苦了。
*
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漂浮,这个深夜,追怜睡得并不安稳。
水声,细微的渍音,令人头皮发麻。
黏腻湿滑的梦又裹挟住她,将她从浅眠中强行拽醒。
模糊的气音从追怜喉间溢出,窗外的雪光,很微弱一点,却透进她的瞳孔。
起伏的眼睫间,床尾的人影有黑色的柔软发旋。
雪光沾上发旋。
雪光融开潮湿。
“禹裴之!你想干什么!”
追怜很少有直呼禹裴之全名的时刻,这一次,她却惊恐得压不住声,蹬起双腿就想去踹对方。
但脚腕处的寒凉顷刻追上她。
无力的酸胀感也捉住她。
雪光下,禹裴之的唇畔泛着湿润的水泽,晶亮。
他看着面颊潮红的追怜,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语气温柔到几近宠溺:“舒服吗,怜怜?”
“或者说——”
禹裴之摸着她的脖颈,低声如情人耳语,“爽吗,宝宝?”
湿意附在冰凉的手指,描摹唇齿。
“唔!”
追怜想挣脱。
耳侧的呼吸却滚烫,呓语般喃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和疯狂:
“你知道吗怜怜……那天我有多欢喜……你说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你知道那盘糖醋排骨……我做得有多仔细吗?火候,酱汁,糖色……我一直一直一直在盯着它看啊……”
“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吗?比爱我自己还要爱……不,不对,我根本不爱自己……我只爱你……”
“我本来不想这样……不想变成这样的……我真的忍得好辛苦,好辛苦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不在意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很难么?留在我身边很难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一声声“为什么”,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急促,扭曲,在死寂的房间里盘旋。
如同永无止境的魔咒。
突然,呓语停了。
禹裴之松开了钳制追怜口腔的手。
追怜刚得以喘息,便看着他在黑暗中起身下床。
几秒后,床头灯被“啪”地一声按亮。
刺目的光线让追怜下意识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