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如诗闻言,眉梢一挑:“我想让她留下来干什麽,用得着你管吗?”
何所之道:“既然不用我管,那为何你巴巴的到我房中把我叫到这里来?”
原来方才春若黛和飘如诗同往城北而去,走了片刻,春若黛忽然想起,何所之从未说过要外出,他可能就在酒楼别的房间之中,便与飘如诗折返回来,向掌柜一打听,何所之果然就在第四层最南边的一间上房中呼呼大睡,二人便将他叫醒,说有要事请他帮忙。因春若黛在场,他也就没推辞,与二人一同过来了。
飘如诗道:“叫你来的人是春师姐,可不是我。”
那边春若黛已替风旻把完了脉,听二人又在争执,斥道:“护使大人气息更加微弱了,他危在旦夕,你们两个还在吵些什麽!”
小师妹见他们还没动手,便自己先吵了起来,正要趁他们不注意从大门溜走。何所之却一眼见到了她的小动作,喝道:“没经过我的允许,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举手便是三拳,径直打向小师妹身上三处要害。
何所之的修为尤在飘如诗和春若黛之上,小师妹费力接下了这三拳,只震得手臂隐隐作痛。但何所之却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他虽未持任何法器兵刃,但赤手空拳的杀招仍然连绵不绝。小师妹左闪右避,叠遇凶险,眼见何所之改拳为掌,贴身而至,就要打中她肩头巨骨xue,这个位置在常人来说并非要害,就算打中也无大碍,但于修士而言却是重中之重,以何所之掌力之强,一旦给他击中,她非当场毙命不可。
小师妹一咬牙,正打算掏出封天祖母所赐的那枚赤红色的增威玉令,一旁的飘如诗却道:“留她活口!”竟出手将何所之这一掌拆解开来,令他无法伤人。
何所之这一怒非同小可,向飘如诗一瞪:“你什麽意思?”
飘如诗肃然道:“你不能杀她,要生擒,问清楚她究竟是什麽人,背後有没有主使。”
何所之呸了一声:“真麻烦,管那麽多做甚,此人一看就是堕修之流,杀了最好,就算背後有主使又怎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留着他们活命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说着加紧摧击,要致小师妹死命。
他二人争论不休,何所之一心二用,手上的攻势不免略有顿挫,小师妹刚要夺路而逃,何所之却又立刻加了三分功力,各种杀招如狂风暴雨的毫不间歇,迫得她险象环生。
飘如诗道:“怎麽就是堕修了?她或许只是与风旻有仇,你这麽冲动,万一错杀好人怎麽办?”
“哪有那麽多万一!”何所之一面向小师妹穷追不舍,一面与飘如诗唇枪舌战,竟然还能双管齐下两不误,喝道:“好,那我不杀她,将她打残。事後若查明真是风旻有错在先,再将她医好就行了!”
一旁春若黛听着他二人你来我往吵嚷不止,只觉心烦意乱,也加入怒骂:“够了,护使大人向来与人为善,从不在外交恶,哪来的仇家?我看此人就是堕修,杀害护使只为增进她的修为,还不快将她拿下!”
她一语中的,只是飘如诗与何所之都不知晓,这时二人手下的攻势已放缓许多,不再施展诸般狠辣凶恶的杀招,而是以牵引围困为主,要生擒小师妹。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便不免缚手缚脚。出招猛了担心错杀无辜,缓之则又无法将她活捉。小师妹虽以一敌二,却还能勉强应付。
三人斗了数十招,何所之渐感急躁。春若黛更是大不耐烦,怒道:“你们俩个一直手下留情,要打到什麽时候?走开,让我来!”说着飞身加入混战。
她与风旻均属同门,眼见小师妹在他弥留之际趁人之危,对她憎恨至极,下手毫不容让。三招之间,小师妹後背吃了一掌,幸好飘如诗及时拦截,她这招才未使尽,却刚好一掌将小师妹整个人推向门口。
小师妹借力一跃,将门栓一拉,开门逃了出去。三人齐声大叫:“别跑!”同时抢到门口,但门扉太小,只能容一人通过,三个人顿时挤成一堆。何所之大怒:“姓飘的,你挤我干什麽!”反手往飘如诗头上一掌击去,这时三人摩肩擦踵,飘如诗无可躲闪,头上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掌,只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飘如诗怒不可遏,愤然道:“你今儿个是非要同我过不去是吗,好,你我来决一死战!”他再也顾不得旁人,用力挤开春若黛,双手双脚尽往何所之身上招呼。何所之不甘示弱,冷笑道:“怕你不成!”随即转守为攻,施展生平所学,与他斗做一团。
二人自外门弟子时就一直互争雄长,从外门斗到内门,又从内门斗到核心,经年不断,往往隔三差五便要大打出手,互有胜败,修为也是旗鼓相当,但今年何所之从外面历练归来,神通大有进益,稍胜飘如诗一筹,坐上了大师兄的位子。
细数下来,他二人这些年所打的架,大大小小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战,对彼此的神通招式都了如指掌,此刻相斗,都是以快打快,拼的便是一个迅速敏捷,谁能占到上风,便算大获全胜。
春若黛被推到了门後,见他们二人在门口腾挪来去,气得跺脚:“住手,人都跑了,你们还在打!”
何所之道:“不行,若不将他打得哭爹喊娘,绝不住手!”
飘如诗道:“口出狂言,让我撕烂你这嘴!”
只见一白一灰两团影子在房内滚来滚去,发出密如惊雷般的拳脚相加之声,看来短时间难分胜败。
春若黛心头焦急,擡眼望向门外,已不见小师妹的影子,于是纵身一跃,伸手抓住了何所之击向飘如诗的一掌,嗔道:“还不罢手,更待何时!”
何所之向她怒目而视,斥道:“我与他之间的闲事,要你多管,放开我!”
飘如诗见他手掌给春若黛抓住,岂能放过这大好良机?飞身扑上,左手便去点何所之胸前檀中xue。春若黛手腕一翻,同样将他左手抓住,说道:“你也给我停手!”
飘丶何二人对她的呵斥充耳不闻,只是都给她抓住一只手,挣脱不得,便都用另一只空手贴近拆招。独臂相斗,已不便掐诀施展法术神通,便肉搏拆招,飘如诗出掌,何所之挥拳,斗得仍然激烈,看都不看春若黛一眼。
如此也不住手,春若黛只觉大开眼界,寻思要想个什麽办法才能将他二人拆开罢斗。她眼下左手抓着何所之,右手捏着飘如诗,已无手可用,便只能用双腿了。只是她若出腿,便是与他们一同混战,未必能劝得住架。可他们二人这番斗法,最後指定是两败俱伤。她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嘴是能用的,于是一低头,便往飘如诗手臂上咬了下去。
飘如诗正全神贯注应付何所之的拳劲,没留意春若黛的举动,突觉手掌传来剧痛,脱口发出一声尖叫,掌法也不由得一滞。
何所之见机迅速,陡然见他露出破绽,立刻补上一拳,正中飘如诗坐胸,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後飞了出去,就听乒铃乓啷一阵脆响,砸翻了一张桌子,杯盘茶壶汁水碎了满地。
何所之鼓掌大笑:“怎麽样,甘拜下风了吧。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春若黛惊呼一声,连忙奔到何所之身旁,问道:“怎麽样?你没事吧?”
只见何所之捂着胸口,鼻头皱成一团,显然十分吃痛,春若黛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
飘如诗举起左手一看,只见虎口处上下两排牙印,竟然还破了皮,渗出几滴鲜血。春若黛忙从储物袋里取出药物,往他手上抹去,歉然道:“真对不住,我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