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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第2页）

衆壮汉欣喜若狂，急忙道谢，谢完之後又不忘关心几句：“诸位仙长保重，里面那个老婆婆看起来非常厉害，你们千万当心。”说着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走了。他们从张最深藏身的大树旁边路过，因正心花怒放，也没留意旁边有人。

待他们一走，那个圆脸黑衣汉子说道：“狂刀兄，那我们是暂且撤走呢，还是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狂刀摸着下巴在林中来回踱步，似在斟酌。其馀黑衣人不敢打断，默然相候。狂刀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不对，老贼婆放这些凡人回来，应该是另有深意。”

圆脸汉子奇道：“哦？狂刀兄此话怎讲？”

狂刀便道：“依方才那壮士的描述，老贼婆看起来确实已经恢复了修为。但就像你所说的，如果真是这样，依她往日的行事作风，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这些人的，但今天却放过了，这中间必有蹊跷。”

此言一出，衆人都大吃一惊。

狂刀接着说道：“以她狡猾多端的性格，应该已经猜出来事情并没有那麽简单，她定然不信那些壮士所言，觉得是官府派人来找她麻烦，因为空口无凭。更何况他们手中持着我给的法器，老贼婆精明得很，凭此就可以断定是修界中的仇家找上门来，她放他们离开，是为了借他们的口，让他们回来告诉我们，她如今修为仍在，好叫我等知难而退，毕竟那些人亲眼目睹她施展法术，在她看来，我们肯定不会怀疑此事的真僞，就算怀疑，也会忌惮她的威名，而不敢轻举妄动。”

圆脸汉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了，定是这麽回事。”

狂刀继续说道：“可是老贼婆自恃修为通天，向来杀人不眨眼，如果放在从前，她遇到仇家上门寻衅这种事情，早就干净利落的将我们杀了，怎麽会如此大费周章？若说她洗心革面，就此从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那我是说什麽也不会信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现在没有能够杀死我们的把握。”

他说了这番话後，双眼便直勾勾的盯着那边高楼，似乎透过斗拱飞檐，看透了住在里面的人。衆人各自思索了片刻，均点头说道：“狂刀兄言之有理，那麽依你看，咱们现在该当如何？”

狂刀沉吟半晌，说道：“我的意思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就冲过去，将老贼婆乱刀分尸，一雪前耻。”

黑衣人中有人露出胆怯之色，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依我所见，咱们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毕竟方才那些只是猜测，万一狂刀兄的推断有误，咱们莽莽撞撞的出手，她未必能像对待那些壮汉一样放过我们。何况，就算她现在功力不济，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毕竟是老贼婆，当日那麽多高手围剿都没能将她杀死，就凭我们几人估计还是不行的。老贼婆将整个修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现在想将她除之而後快的人多如牛毛，依我看，不如把她的位置散播出去，告知各大势力，让他们派人前来探查，等他们摸清了老贼婆的底，到时候自会有人替我们出手，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旁边的几个黑衣人闻言，都表示赞同。

狂刀又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不妥，上次那一战之後，修界中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对老贼婆又怕又惧，几户没人再敢提出找她麻烦的事情，我此前也曾探听过几位问鼎前辈的口风，在修为未臻登峰造极的境界之前，他们不会再轻易去与老贼婆为敌。有些记仇的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他们都以为老贼婆修为通天，根本就不相信她受伤之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肯信肯来，但此地偏僻，距离最近的门派也在数十万里之外，就算修为再高，要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怕等他们赶到之时，老贼婆的伤势真就好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意见难达统一。张最深起初还能津津有味的听着，但他们说来说去都是那麽几句，谁也说服不了谁，不由得开始昏昏欲睡。他本想一走了之，但心中偏偏好奇，不知他们最後会是什麽结果，便坐在树後等，正当他眼皮打架打得不亦乐乎之时，那边终于说出了个所以然来。

只听狂刀说道：“不管怎样，这个机会我是断不能白白错过，今天这老贼婆我杀定了。你们有顾虑的就请自便，愿意与我一同前往的便做好准备，即刻动手。”

衆人便各自行动了，怕死也算人之常情，数十人中有大半都不愿冒这个险，剩下的一半却都满脸仇恨的拿起刀剑，精神抖擞，跟随狂刀往那高楼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虽是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但行事还是比较谨慎，并未大摇大摆大喊大叫，而是悄没声的摸到楼前，从窗口蹑手蹑脚的蹿了进去。

之前多有发言的圆脸汉子还是留在了密林之中，见狂刀等人上楼之後便没了动静，与身旁之人谈论起来：“你说，他们还能活着出来吗？”

他问的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并未拿黑巾遮脸，闻言也是一脸忐忑，颤声道：“先看看吧，如果事发有变，我们分头逃跑。”

张最深也是直直的盯着那座楼阁，心中犯起嘀咕：不知道这场纠葛结果如何，要是有人受伤，我是救还是不救？唉，不知白师兄那边怎样了，有没有完事。我只顾在这里看了这麽大半天热闹，竟将他忘了。算了，再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後我就去找他会合。

他正想到这里，那边高楼却传来狂刀的一声大叫：“老贼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衆人一惊之下，又听砰的一声巨响，高楼最顶层的屋瓦被掀开，两条人影冲破屋顶，飞上九霄，化作一黑一红两团流光，来回碰撞，每撞上一回，便有神通轰炸的响动。

一衆黑衣人齐声叫道：“狂刀和老贼婆交上手了！”

张最深凝神细看，天空那黑影中的人确是狂刀，而与他交战的灰影内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迈的婆婆，老态龙钟，白发苍苍，脸上全是皱纹，眉目中满含杀气，浑身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令人望一眼便心中打突。她手持一根龙头玉拐，正与狂刀手中的兽面钢刀斗得如火如荼，兵刃相交之时，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

那老婆婆一面挥舞拐杖挡开狂刀如暴风骤雨般的招数，一面不忘出言讥笑：“你侥幸保得一命不死就该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别让我找到，不想你居然还敢自寻死路，今天我就叫你知道，背叛我是什麽下场。”

只听狂刀叫道：“什麽背叛不背叛，从始至终我都不曾效忠过你，只不过是你用恶毒手段，逼迫，我才不得不为你办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别想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

二人一边吵吵嚷嚷一边恶斗不休，转瞬间已过了十多个会合。那老婆婆的龙头玉拐上法力深厚，如汪洋大海一般源源不断，滔滔不绝，越斗越凶，越战越勇。狂刀初时仗着满腔杀气，还能打得有来有回，但却渐渐落入下风，愈斗愈软，且战且退。本来十招中有五招是攻势的局面慢慢变得十招内只能还击三四招，看来过不多时，他便会败下阵来。二人法力碰撞之际，天际风云倒卷，乾坤变色，令人心惊。

可尽管狂刀处境越来越不利，但他却仰头哈哈大笑，一副得意至极的样子，叫嚣道：“你这老贼婆，枉你昔日如此威风八面，今日居然变得如此羸弱，都已经三十招了，居然还打不倒我，真是天助我也！”

那老婆婆拐杖舞得滴水不漏，将狂刀逼入南角，寒声道：“是，老身近来确实身子骨不好，抱恙在床，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馀。你就使劲笑吧，不出五十招，我必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狂刀喝道：“你们几个，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随着他这声大喝，砰的一声，又有两个黑衣人撞破屋顶，加入战团。同狂刀一起，向那老婆婆攻去。三人各站一方，形成一个圈子，将她居中合围，三件法器同进同退，有攻有守。

狂刀得了援手，战况立刻逆转，那老婆婆渐渐开始避退，狂刀那方却慢慢占据了上风。

张最深在树後看得心摇神驰，他生平鲜少见到如此精彩的斗法，双眼一眨也不眨。而密林中的其馀黑衣人也是如此，那圆脸汉子低声说道：“老贼婆果真是强弩之末了，趁她现在还没死，我得去补上几刀，以报当年之仇！”说着脚踏长剑，飞入战团，与狂刀三人一同向那老婆婆包围过去。馀下的衆人犹豫了一会儿，竟也纷纷效仿，全部飞上九天，参战围殴。

那老婆婆身上的气势比这些黑衣人中任何一人都要强，但同时面临这数十人的分进合击，绕是她也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就算是象蚁之差，毕竟也双拳难敌四手，她单枪匹马强撑了一会儿，後心便给狂刀猛拍一掌。她立时真气宣泄，吐出一大口鲜血，从九天摔到地下。一衆黑衣人也随即落地，分站四方，一个个都面目狰狞，将她困在中间。

狂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中既有悲愤，也有得意，笑完了才道：“老贼婆，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往日的威风八面呢，你的通天修为呢，都到哪里去了，怎麽今天变得如此不济呀，连我们几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过？”

那老婆婆杵着拐杖，踉跄起身，在各人脸上都扫了一圈，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我身上有伤，就凭你们这帮杂毛，安敢在老身跟前嚣张！咳咳咳咳……”

狂刀狞笑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苍知道你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连他看不下去了，所以才给了我们这麽一个天大的机会，要借我们之手，惩奸除恶。”

老婆婆喝道：“住嘴，你们不不仅以多欺少，恃衆凌寡，还趁人之危，算什麽正派之修有本事，等我伤好了，再来同我决一死战！”

狂刀冷笑道：“对付什麽样的人，就用什麽样的手段。如果是正派人士，我们自然光明正大的，不会使用这种为人所不齿的计谋，但像你这种无恶不作的堕修，当然要不择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圆脸汉子也嘲讽道：“老贼婆，你当初对我们百般虐待，千般折磨，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想你堂堂修界第一高手，居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呐。”

那老婆婆恶狠狠的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简直做梦，我今天若是死了，你们这帮人也别想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说着将龙头玉拐往地上一插，伸手抓向自己的丹田。

狂刀立刻察觉不妙，叫道：“不好，她要碎丹，快阻止她！”

衆人大吃一惊，他们深知对方境界深不可测，她若是碎丹别说在场所有人都逃不了，便是整座城只怕也会在那巨大的碎丹之力下化为灰烬，三十多人立时就一拥而上，三十多道神通不要钱一样的往那老婆婆身上疯狂轰炸而去。老婆婆手法虽快，但衆人竭尽全力，速度更快，还没等她将金丹取出，便在无数神通的合击之下身受重伤，狂吐鲜血。她举起龙头玉拐想要抵挡，却如何能来得及？片刻之间，身上已连受打击，犹如凌迟，她却连惨叫也没发出一声，整个人便在流光溢彩中化作了飞灰，消失不见，就连那龙头玉拐也烟消云散了。

衆人收起法术，望着空空荡荡的地皮，脸上都露出解气的神情，人人都高兴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