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她。即使狂妄到谋朝篡位的顾衍,在夫人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
“侯爷,起来吃口热乎饭罢。”
颜雪蕊打开锁链,堂而皇之走进牢房。其实顾衍想多了,他出身贵族,素来讲究,即使入狱数月,他身上衣襟干净,面容整洁。只是瘦了些,皮肉紧贴着骨头,眉骨锋利,显得狠戾森然。
颜雪蕊把袖中的鎏金手炉递给他,道:“过来,帮我拿着。”
他被拿下狱的时候是深秋,现在已是初冬,顾衍是重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颜雪蕊是近两个月来第一个看他的人。
顾衍接过暖炉,两人指尖触碰,他的手很凉,寒意顺着肌肤攀援而上,颜雪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衍微微皱眉,说出见面的第一句话,“你不该来。”
高先生妙手回春,颜雪蕊喝了几剂药后,身上的寒症好了一大半,但在顾衍心里,她身子弱不胜衣,不该来寒气刺骨的地牢。
颜雪蕊把饭菜摆好,瞥了他一眼,道:“先用膳。”
“我来不来,由不了我。”
和聪明人说话无须多言,顾衍一听,眉宇舒展开,“阿渊有消息了。”
他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一日在墙壁上划一道,算算时间,西戎的国书该到了,皇帝不得不放他出去。
顾衍低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酒好菜,嗤笑道:“皇帝派你给我下毒?”
颜雪蕊面不改色,纤纤玉手舀起一碗羹汤,递到他胸前。
“父皇说你爱我至深,定然不会防我,父皇猜错了。”
久别胜新婚,顾衍觉得今日的颜雪蕊特别美,乌发云堆,雪腮透着淡淡的红晕,如新绽的海棠覆雪,潋滟眸光流转生辉。
她唇角噙笑,嗔声道:“大郎,该喝药了。”
顾衍:“……”
他气急反笑,倏然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中。汤羹洒了一地,无人在意。
“小。淫。妇,毒死我,想跟外头哪个野汉子双宿双栖,嗯?”
他的手劲儿大,勒得颜雪蕊喘不上气。她顺势搂住他脖颈,气喘吁吁道:“你管那么多作甚,反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毒死你,换个听话的郎君。”
即使知道她在玩闹,顾衍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眸光阴鸷。
“你尽可试试。”
这只手腕今日刚被皇帝掐过,现在又被顾衍握住,颜雪蕊忍无可忍,踹了一下他的小腿,“顾衍,松手。”
纷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明明是寒冬腊月,顾衍喉头滚动,觉得有些燥热。
他从不委屈自己。
皇帝费尽心机把他的女人送进来,他不该辜负这份美意。顾衍屈指解开她的斗篷,铺在冷硬的地板上。一个翻身,颜雪蕊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顾衍跨坐在她腰上,俯身吻她。
颜雪蕊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唇。
“好了,别闹了。”
颜雪蕊声音温柔,在这个姿势下,乌黑的眼里只倒映着顾衍的身影。
她道:“说正事。”
顾衍想,她今日来前定沐浴过,还敷了香膏,施了粉黛。
他喘着气息,遒劲的大腿紧贴她的腰身,眸光放肆,道:“皇帝派你来行美人计。勾引我,就是你的正事。”
“不肯扔鱼饵,怎能钓我这条大鱼?”
颜雪蕊风情万种地扫了他一眼,她的眼尾上了嫣红的胭脂,在昏暗的光影下,格外妖娆迷人。
“这叫愿者上钩。”
她道,勾住他脖颈的双手缓缓游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颜雪蕊忽然叹了一口气,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道:“亏外头盛传顾太傅多智近妖,你这条笨鱼,你中招了!”
皇帝下定决心铲除顾衍,不仅饭菜和酒水不干净,为万无一失,最毒的一味药在颜雪蕊的唇瓣和身体上。
倘若他像从前那样啃咬,便中了皇帝计谋,一命呜呼。
颜雪蕊看着顾衍忽青忽白的脸色,心中暗叹姜还是老的辣,顾衍对狱卒送来的吃食谨慎,几次都叫他躲去,皇帝叫她如此,恐怕也有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如若她狠心一点,说不定——
“呜——”
猝不及防,坚硬指节插入她的发间,未等她惊呼出口,冰冷的唇已经狠狠压下,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顾衍拥着她,把所有的呜咽尽吞入腹。
颜雪蕊手脚并用地挣扎,被顾衍按住压在身下,金簪在挣扎中掉了下去,衣襟也扯地松散凌乱,如瀑的乌发散在洁白的大氅上,雪肤红唇,在阴森的大牢里仿佛一只艳鬼。
许久,颜雪蕊瞪大美眸,气息未喘匀,惊道:“顾衍!你不要命了?”
顾衍微微一笑,伏在她颈侧,两人身体紧贴,在寒冷的牢房中汲取彼此的体温。
他抚摸她的发髻,道:“我赌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