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很多事情在宋池的记忆里就好像飘在彼岸的船只,一日一日地渐渐远去,但这个画面以及无数与肖肃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却仿佛固定在幕布上的色彩斑斓的电影,只要他一走近,便能晃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叫他永远不能遗忘。
……
此时此刻,江滨的一栋别墅内。
肖肃走到酒架前,拿出一瓶葡萄酒,又找来开瓶器,自己一个人坐回到沙发上,开了酒,倒了一大杯。
他居住的这个双层独栋别墅是他父亲在他回国後提供给他的,位于江滨的富人区内。他回国後,廖幸虹瞧他不顺眼,肖凌飞又总是出言嘲讽他,肖明栋怕他跟那两个人起冲突,特地将自己名下的一栋房産拿出来,借给他居住。
肖明栋并非没有想过将一些不动産转到肖肃名下,奈何他在家中地位不高,为了安抚廖幸虹,肖老爷子根本就没听他的话,别说房子了,哪怕是一辆车都不允许送给肖肃。
总而言之,家里的东西,肖肃用是可以用,但别想拿走。
肖肃才坐在沙发上喝了没两口,他父亲就给他打电话了。
肖肃盯着手机来显,迟疑片刻,颇为不耐地接起电话。
“我听老罗讲,你刚回来?”
老罗全名罗钊声,是肖明栋的朋友,挨着肖明栋买了隔壁的那幢房。
肖肃仰靠在沙发背上,右手听着电话,左手盖住额头,冷笑:“你把我放这里方便监视我?”
肖明栋气得已经没脾气了:“你胡说八道什麽!你罗叔叔只不过这几天恰好住在这里而已。”
肖肃向阳台望去,只见隔壁灯火通明,有隐隐的音乐与嬉笑声随风飘来,也不知道那罗钊声是不是正在过声色犬马的日子。
“那谢谢他了,”肖肃不带感情地说道,“百忙之中还观察了一下我有没有回来,顺便同你报告了一番。”
“你!”电话那端肖明栋气结,完全能够想象此刻他的脸已变成难看的猪肝色。
“没事我挂了。”肖肃懒洋洋地说道。
“我还没说两句呢!”肖明栋对他这个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很明显他想要改善两人的关系,然而肖肃滴水不进,自十六岁那年被他认回去後就基本没有鸟过他,就算这八年间肖明栋跑了无数趟M国,肖肃也对他爱理不理。
“我知道你恨我。”肖明栋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这个家你爷爷做主,当初你闹得那麽厉害,非要回你舅舅家,明明你舅舅他们对你并不好,你却还是那麽犟,你爷爷气得只能把你送出国,我也是没办法,我说你脾气怎麽就这麽硬,你要是服点软……”
“你这麽晚了特地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教训我?”肖肃打断他的话。
肖明栋被他打断後,顿时语塞,半晌後:“呃……我不是……”
“那我挂了。”肖肃知道肖明栋现在已经不敢在他面前随意乱提他的母亲,只能不停地讲当年他顶撞肖老爷子结果被送出国的事。肖明栋以为他没能阻止肖老爷子将他送出国是令他憎恨他的另一个原因。
肖肃很头疼。他恨肖明栋,纯粹因为他抛弃他的母亲,十六年後又非要认回他改变了他的生活,至于他被肖老爷子送出国这件事……
一个废物阻止不了别人的决定,他有什麽好恨的。
“等等!”肖明栋又一次大喊一声阻止了肖肃挂电话。
“你到底有什麽事?”肖肃烦不胜烦。对于肖明栋,他巴不得眼不见为净,偏偏他总爱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以关心他的名义,字里行间都在教训他不懂事不会服软。
服他妈的狗屁软!
肖肃抓起身边的抱枕,扔到一边。
“我……哎,”肖明栋磕磕巴巴地提醒道,“明天长安重工那边要入职了,你可别忘了。”
肖肃回道:“你是怕我故意不去吧?放心好了,我会去的。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可以挂了。”
“明晚还要跟那些叔伯们吃饭,”肖明栋忽略肖肃的不耐烦,继续提醒道,“到时候可要积极点,别再臭着一张脸了。”
肖肃没回他。
“唉!”肖明栋重重地叹了口气。
肖肃听出点意思来了。“你到底想说什麽?”他问道。
“我……我是说……”肖明栋似乎极为难以啓齿。
肖肃等着他的话。
“我是说,”肖明栋终于鼓足勇气,“你弟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呵!”肖肃笑了,“你前面废话这麽多其实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
“我……”
“嘟!”肖肃挂了电话。
神经病!去你妈的!
拿起桌上的酒杯,透明的玻璃里红晃晃的葡萄酒汁像鲜血一样刺眼。肖肃将其放到嘴边,仰着头咕噜咕噜一大口一大口地全部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