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那你低头干嘛?”
那是被你突然怼过来的脸给吓的!
宋池擡起头,无语地瞪了肖肃一眼。
“你这思维跳得够厉害啊,撞上个黑洞都能跃过去。”
宋池一脚踢过去,笑骂:“又胡扯八道些什麽?”
“难道不是?前面还在说我舅,後面就想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想到啥了?想到我们手拉手一起去上学?”肖肃问。
宋池撇了撇嘴:“想到你不理我,我像个跟屁虫死追着你不放。”
肖肃听了,愣了愣,继而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倒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块棉花糖,又黏又软。”
宋池气笑了:“说谁棉花糖呢!”他跳起来朝肖肃扑去,就像从前那样,勾住他的脖子,试图将他放倒。
他原以为肖肃也会像以前一样,反手跟他比力气,看谁先把谁撂倒,结果人肖肃根本没动。宋池踢他的脚,他下盘稳如钟,抓他的手臂,他上半身更是连晃都没晃一下。
宋池停下动作,震惊地看着肖肃,连话都不会说了。
肖肃一手揽过宋池的肩膀,摸上他的脑袋,将他往自己这边一靠。两颗脑袋轻轻碰在一起。
“以前就打不过我,现在更别想了。”肖肃嘴角勾起来,最後低下头,凑到宋池耳边,“棉花糖!”
……
小时候的宋池确实像块棉花糖,糯糯又甜甜。他长得很可爱,白白嫩嫩,好似很早以前常见的那种年画娃娃。肖肃第一次看到宋池的时候,他正坐在一辆装满家具的大货车上。宋池一家从鹭岛搬来,他爸是开大货车的,为了省钱,他们一路把家具从鹭岛运到了海市。
他爸妈忙着将家具搬到楼上,宋池打开车门,自己从货车上往下跳,货车驾驶室离地面颇高,宋池摔了个大马趴,擡头便见到了肖肃。
肖肃老早就看见宋池要跳下来,也老早就预料到这个短腿的小家夥会摔得很惨,但他不叫也不喊,就看着他摔。
肖肃站在货车车门正对面的楼梯口,漠然地瞧着那个摔倒了半天爬不起的小男孩。
他看到他嘴唇磕破了,流了血。
小男孩嘴上满是血地冲着肖肃笑:“哥哥,扶我嘛!”
肖肃没理他,心想:“真丑!”
……
“就停这吧,几步路而已,小区里面又不好停车。”
送宋池回去,已近十点。宋池不让肖肃开进去。
肖肃见宋池坚持,只能作罢,将车停在小区外的马路边上。
宋池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我先回去了,你开车小心点,早点休息。”
肖肃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嗯,遛狗别遛太久。”
宋池笑了笑:“好。”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在车外透过车窗向肖肃挥了挥手,肖肃也朝他挥了挥手。
宋池转身走了。肖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的大门内。
良久,肖肃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宋池开始变成他身边不可缺少的最最重要的人。
他很冷血,他知道。从他被舅妈狠揍一顿他却一点哭的欲望也没有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似乎缺失了某种情感。
那一天,他看见宋池摔在地上,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扶他,倒是宋池冲着他伸出双手。
而恰在那时,他的舅舅刚好从楼上走下来:“肖肃,小朋友摔倒了,你怎麽不去扶一下?”
肖肃这才不耐烦地走过去,将宋池扶起来。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裤,宋池的膝盖还是磕破了,他搭着肖肃的手,一瘸一拐走到那棵大樟树下,拉着他坐在长长的石凳上,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挑了一颗放在肖肃手上:“哥哥,给你吃。”
宋池第一次见面就叫他“哥哥”,後来他们才知道,两人同年同月,他仅仅比宋池大上十二天而已。
他一开始不愿搭理宋池,且正如宋池今日所说的那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宋池就像跟屁虫一般追在他身後跑。
明明筒子楼里有那麽多小朋友,整条街区也有那麽多的同龄人,偏偏宋池只喜欢找他玩。对此肖肃有点无法理解,就算宋池一开始或许因为同情他而靠近他,但在因为和他玩而被其他人欺负之後,为何宋池还是坚持不懈地陪着他呢?
以前也曾经问过宋池这个问题,结果这个笨蛋回答:“我也不知道。”整得肖肃都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肖肃轻笑了一声。没错,就是一个傻乎乎的笨蛋。
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