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想到了自己。
从前的自己,是否也如这条发带,被他轻易便玩弄于鼓掌。
“不喜欢?”
裴淮瑾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知懿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探究。
她抿了抿唇,伸手接过那条发带。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随手放在了一旁。
裴淮瑾瞧见她的动作,手一顿,蹙着眉视线在她脸上徘徊了许久。
从前莫说是一条发带,即便是他给她的一张写了名字的纸她也会喜滋滋地保存起来。
即便是后来她被他纳入府中,情绪内敛了许多,她得了他给的东西,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欣喜仍是无法掩盖。
如今这样……
“你可是还在因我要娶秦茵一事而置气?”
裴淮瑾决定将话说开,倘若她是因此事而置气,他倒是可以开解开解她。
毕竟她年岁还小,之前同秦茵又颇为不对付,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也是有的。
可沈知懿闻言却立刻摇了摇头。
似是察觉到她自己的反应太过,她又抬了抬唇角,笑看向自己,道:
“郎君与秦二姑娘郎才女貌,裴秦两家又门当户对,妾身在此提前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
裴淮瑾压着眼帘,薄薄的冷白色皮肤上细小的青络蜿蜒。
他盯着她,手背上青筋鼓跳了一下,良久,忽然笑了一声:
“你能如此想最好。”
沈知懿低头绞着手指没说话。
从他的角度看,她单薄的小身板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
裴淮瑾沉默片刻,长舒了一口气:
“脚怎么样了?”
沈知懿的心一沉,原来他是知道自己那日脚了崴的,那他定然也知道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可他宁可袒护着秦茵,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轻飘飘问上一句“脚怎么样了”。
“好了。”
“我看看。”
“不必。”
“……”
裴淮瑾蹙眉瞧了她一眼,气氛一时间凝滞。
裴淮瑾自幼便是天之骄子,文韬武略不说,便是身为京中数一数二的高门子弟,又是皇帝亲外甥,打小便是人群的焦点。
从来都只有旁人众星捧月顺着他、捧着他的份儿,他裴淮瑾若是对谁好言好语两句,那人便能得旁人艳羡许久。
即便谦逊温和,那也是基于旁人对他的仰视和尊重,何时他还这般好声好气地哄过谁。
许是沈知懿的情绪太过淡薄,裴淮瑾也没了聊下去的心思。
他放下手中茶盏起了身,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好生休息,我还有事。”
瞧着他一身素白衣裳和身上隐隐的焚香味道,沈知懿不用猜也知道他会去哪。
今日,是那个人的祭日。
沈知懿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麻木了,即便知道他要去哪,她似乎也没有预想中那般难过。
她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