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弈行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沉默陪伴。
姜南缓缓出声:“我们离婚吧。”
蒋弈行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失去孩子,情绪不好,我能理解。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先把身体养好。”蒋弈行倾过身,正要轻揉姜南脑袋以示安抚,被她擡手挥开。
姜南闭眼,靠着床头,“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我陪你。”蒋弈行道。
“你浑身酒气,待在这里只会让我更难受。”
“……”
姜菀葶来到病房门口时,恰好看到被撵出门的蒋弈行。
姜菀葶背後总蛐蛐蒋弈行,真到了他跟前还是不敢叫嚣。
毕竟是姐夫,算半个长辈,加上他平日里不茍言笑,气场强大,跟他待一块儿连空气都有种稀薄感。
蒋弈行道:“你姐情绪不好,你开导开导她。”
姜菀葶轻哼一声。
“我身上酒味重,回去洗个澡,晚点过来。”
蒋弈行离去後,姜菀葶进入病房,姜南正靠在床头摆弄手机。
姜菀葶走到床边坐下,气鼓鼓道:“这次你别轻易就原谅他了。”
姜南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道:“我让律师明天过来拟离婚协议。”
“啊??”这下是姜菀葶惊呆了,闹这麽大吗?
姜菀葶消化片刻,坐在床边,慢吞吞的说:“这个,其实……车祸跟姐夫没关系的吧……”
姜南转过头看姜菀葶,“你不是总说他不像个丈夫,像个领导吗?”
姜菀葶尴尬的挠了挠鼻子,“那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你不总说他有理想有抱负,志存高远,不该囿于家长里短吗……”
“他的理想抱负,跟我有什麽关系?”
“那……你们是夫妻,你是蒋太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他损了什麽?”
姜菀葶被问的怔住。躺在病床上的姐姐,脸色苍白如纸,瘦削的手背上扎着针管,正在往身体里输送营养液。辛苦孕育的小生命就这麽消逝了,她正在承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
姜菀葶眼眶湿润,胸口堵的发慌,劝道:“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咱们别意气用事……”
曾经姜菀葶的确对蒋弈行存有偏见。在姐姐结婚之前,她只听说过蒋弈行这个名字,知道他是姐姐就职公司的总经理。突然有一天,姐姐告诉她,他们领证了。
第一次见面,她以为自己要见到的是一个憨厚老实其貌不扬的理工男。在同一家公司里,因为过于笨拙内敛,暗戳戳的暗恋姐姐多年,才终于修成正果。
当她见到本人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位科技公司老总,居然生的高大英俊,用芝兰玉树丶形貌昳丽来形容都不过分。写多了小说的她,第一时间认定,姐姐就是天选女主,手拿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本。
直到婚後半年,姐姐离职,她跟姐姐经常混在一起,她才发现,这夫妻俩在生活中更像是领导和下属。姐姐总是在等待,在迁就,在配合。
以前以为他是富翁,後来才知道,公司研发需要持续投入资金,他还有曾经创业失败的负债。她一度觉得,姐姐是色令智昏,才在这一言难尽的婚姻里甘之如饴。
但是——
这几年,创行科技的産品研发有了巨大突破,在业内一举轰动。
蒋弈行被聚光灯笼罩,成为领域内的大牛,资本们捧着钱往他手里塞。
如今的蒋弈行,已经是货真价实的霸总了。
这时候离婚,不就跟49年脱离我党一样,前功尽弃!
姜菀葶劝道:“姐,你先好好休养,就算你想离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一个小时後,蒋弈行回到医院。
姜南已经休息了。在药物作用下,她睡的很沉。
房内留了一盏小灯,姜菀葶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看电子书。
蒋弈行压低声音道:“你回去休息,我陪你姐。”
“可是……”姜菀葶有点迟疑,她姐还想离婚呢,这样合适吗?
“走。”蒋弈行擡手,冷肃的眉眼,极具压迫力。
姜菀葶撇撇嘴,走了。
毕竟他们俩还是合法夫妻,她没有理由占着这个陪床的角色。
夜色深沉,铅云蔽月。
蒋弈行把病房内所有灯光关闭,坐在病床边。
借着几缕清幽的月光,他看向病床上的女人,本就纤细柔软的她,此时看着更为羸弱。
蒋弈行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疼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