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哑,像是方才那人并不是他。
“哭过了就好了。”
“以後……不会再让你哭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认真的,可谢昭只咬着唇,眼睫一瞬不瞬地垂着。
锦帕沾了温水,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谢昭在他每一次触碰下都会本能地绷紧,但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甚至连一声呜咽都没有。
那空洞的眸子依旧直直望着床顶模糊的雕花,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留下一具尚有馀温的躯壳,麻木地承受着。
谢执的手指终于停在了一处明显的淤青上,那是他太用力留下的印记。
指腹在那片青紫上缓缓摩挲,他轻叹道:“对不起,阿兄弄伤你了。”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重复。
“抱歉,以後不会再弄疼你。”
“阿兄以後会轻些……会小心些……”
收拾完,他坐在床沿,一下下拍着她後背,轻柔道:“睡吧,阿兄守着你。”
——
谢昭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
帐幔低垂,红纱绕梁,仍是昨夜那洞房的布置,红烛已燃尽,一室沉沉昏昧。
她怔怔坐起,唇边苍白如纸,眼中一丝神气也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执步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身上仍穿着深色常服,神情温润如昔,眼尾却隐着浓重的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满足。
“醒了?”
他走近坐在榻边,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手掌覆上她微凉的脊背,轻轻揉着,“昨夜太辛苦你了,是阿兄不好,没忍住。”
谢昭眼神恍惚,不动,也不挣扎。
他低头在她耳侧轻轻嗅了一口,“昭昭,把汤药喝了,养身子。……阿兄一睁眼,还想继续,可惜你身子太弱,阿兄得让你歇一歇。”
听到这话,谢昭忽然身子一颤,旋即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瘦削的肩膀随着干呕剧烈地起伏,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她苍白如纸的脸。
谢执搂着她的手臂僵了一瞬,眼底闪过几缕愕然与狼狈。
他看着她痛苦蜷缩的背影,那姿态是毫不掩饰的,源自生理本能的抗拒与恶心。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谢昭压抑不住的干呕声,一声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统统吐出来。
谢执眼中的满足彻底褪去,他定定地看着她颤抖的脊背,墨黑的眼眸里竟划过一丝受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谢昭的干呕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整个人虚脱般伏在床沿,只剩下细微的颤抖。
谢执沉默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
他端着那杯水,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吐干净了?也好,吐出来舒服些。”
他缓步走回床边,将水杯递到她低垂的眼前。“漱漱口。”
谢昭没有动。她的脸埋在臂弯里,长发披散,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石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肩头,证明她还活着。
谢执端着水杯的手用力收紧,细细看去,甚至在发着抖。
最终,他将水杯轻轻放在床边矮几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後的沙哑:“水放这儿了。”
“药也得喝,真得是……调养身体的。”
他没再说别的,那层温情假面,在谢昭剧烈的生理排斥面前,显得如此虚僞和不堪一击,甚至他自己都难以再维持下去。
他沉默了几息,旋即转身,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吱呀”合上的那瞬,谢执才像是被这点声音惊得回神。
他站在廊下,脚下是一地残雪,被晨光映照出灰败的脏污。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得干呕声,像钝刀剜肉,剐得他心口生疼。
那是对他得厌恶,是连身体都无法控制的恶心。
这认知比昨夜她口中的“恨”字更尖锐,更直白,更让他……无所遁形。
可他舍不得她。
他扯了扯唇角,指尖缓缓抚过颈侧昨夜留下的抓痕,确认自己并非在梦里。
他冲破了那道禁忌的藩篱,将她彻底地占有了。
他明明得偿所愿了阿。